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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
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夏天总要比想象中更热情些。
大野抬起头,忽然觉得天空湛蓝得仿佛生出了些疏离,日光刺穿云朵溅到眼里,大野连忙皱眉低下头去,手里的钓具投来明晃晃的反光。
真难办呢。
大野呢喃着,停下步子对着街边的落地窗打量自己。
不久前他把长长了些的头发染回黑色,被二宫称赞秀气了不少,他虽然对褒奖的措辞有些不满,却仍是抚着入夏后日益削尖的下巴,扬起一抹暧昧的笑。他又发觉自己晒黑了许多,小声嘀咕着,是不是该擦点防晒油呢。二宫定然是要责备他的,他立刻就能想象出二宫一边目不转睛地持续DS游戏,一边漫不经心地吐槽的样子。大野稍微思索了一下二宫的存在于他而言的意义,最终由于不愿耗费脑细胞而中止。
二宫近来忽然迷上了魔术,在那家伙主动要求表演的时候显得更捧场些就好了吧。
大野得出结论,心满意足地停下随意拨弄着头发的手,认真向玻璃橱窗里看去。
他才发觉这是一间画廊,不规则的灰白墙面和灯光营造出简约却奇妙的空间感,其中陈列的画作与雕塑各具独到之处,又微妙地维持着某种相似的格调。绘者大野胸中的某一隅开始澎湃起来,莫名的企及欲正蠢蠢欲动,又被突然触到的玻璃橱窗里的一双眼睛惊醒,受惊的看客下意识向后退去一步。
大野回过神来,发现那是一双好看的男人的眼睛,蒙着平静又不易解读的乌色,大野不由地以那双眼睛为线索,浏览了眼睛主人直挺的鼻子和圆润的唇。
玻璃橱窗里的男人看向大野,灰色的西服套装让他看起来很优雅。
大野却像被那男人漂亮的瞳孔戳中了心事,又像是被从熙攘的街景里突兀地揪出来一般,连忙落荒而逃。
回到住处时大野有些后悔,他似乎并没有羞愧得需要立刻逃走的理由,也许他应该走进去大大方方地欣赏并在脑内评头论足一番,只是那个有着动人眼睛的男人让他不由地心虚。
你愿意注视着美丽的事物,而非被他们审视着。
大野郑重地想。
他忽然觉得自己可以当个哲人,顷刻又被自己无聊的领悟逗得笑出声来。
那么干点正事吧。
大野絮叨着,在客厅的各个角落寻找被二宫恶作剧时藏起来的画材。
浴室的门在这时候被推开。
大野埋首在沙发后苦寻,扬声对着浴室喊,把我的画材还回来。
没有回应。
捉弄人也要有个限度。大野一边抗议一边站起来。
从浴室出来的男人裸着上身,只在腰间系了条白浴巾,湿哒哒的黑卷发贴着五官鲜明的脸,男人的眉毛很浓密,此间正微微蹙起。
大野忽然想起来。
那时他正躺在甲板上,费力地在烈日下眯起眼睛看着二宫传来的短讯,他说今天有新房客搬来,那人姓松本。
贰
大野陷在沙发里端详着不远处正盘腿游戏的二宫。
不要盯着我傻看。二宫随意丢来一句话,目光甚至没有离开过掌机屏幕。
这家伙是长了什么样的眼睛啊。大野感叹,二宫从来都能捕捉到他的一举一动。
二宫不再搭理他。
大野索性细致观察起二宫的脸,他发现二宫永远像个青春少年,带着些清澈的邻家气息,说不出的耐人寻味。
这家伙真的有25岁吗。大野自言自语。
二宫笑起来。
昨天搬来的松本君和我同年,月份还要再小些。
噢。
看来大叔角色注定是你的了。
我只比你大两岁呀。
大野委屈地在沙发里翻了个身,背对着二宫。
二宫放下游戏机坐到大野身边,推着他的肩膀说,办个松本君的欢迎会吧。
多麻烦。大野把脸埋向柔软的沙发靠垫,闷闷的声音带上皮革的味道。
松本君是个模特哟。二宫搔了搔大野的颈间。
大野拨开二宫的手,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脑子里是初会面时松本出浴的样子。
你刚才在想不纯洁的事吧。二宫的笑意很狡黠。
才没有。大野扬起声调。
二宫的笑声回荡在屋子里,清晰明亮。
大野喜欢二宫的笑声。
松本的欢迎会被定在翌日。
大野找到预约的餐厅时,二宫已经等在门口。
真晚。二宫例行责备大野的磨蹭。
为什么是中华料理?大野抬头看了看餐厅的门面,皱眉。
因为最近手头紧。二宫漫不经心。
中华料理是很贵的吧。大野下意识地伸手去摸口袋里的皮夹。
这间店的话,没问题。二宫推着大野走进叫做桂花楼的中餐馆。
早到的松本起身打招呼。
虽然同住一宅,但松本早出晚归,大野终日房门紧闭,三两天下来,竟全然没有照面。大野在初见后终于有机会细致看清松本,发现他有一张极其迷人的脸孔。松本的声线很清脆,带了些鼻音,神情严肃时显得有些难以接近,笑容却晴朗得几近耀目。
这样的人,走到哪里都会很显眼吧。大野想着。
松本举止严谨,看得出是个认真的人,对尚未熟识又年长于自己的大野和二宫都得体地使用着敬语。大野却不太自在,他通常喜欢保持和睦的相处距离,可是身在同一屋檐下的人,过于客气规矩便很难亲近起来吧。
席间二宫领了个人进来,大野恰好半仰起头喝完小半杯啤酒,他隔着玻璃看到一个修长的身影紧挨着二宫纤瘦的肩膀,手那样自然地搭上二宫,脸上是啤酒泡沫一般欢腾的神采。
二宫说,这是相叶,桂花楼的少东。
别这么说,只是家里恰好经营中华料理而已。相叶谦逊地笑着。
是啊,这家伙很不务正业呢,放着家里的产业不继承,在外面筹建着画廊之类的东西。二宫继续打趣相叶。
相叶却换了一副认真的表情说,已经开张几天了,就在车站附近。
大野想起海钓回来那天途经的画廊似乎就是新装潢的,于是脱口而出,是叫S.A的那间么?
余下三人齐齐看向大野,相叶礼貌地点了点头说,是的,我和朋友在合伙经营,S.A是两人姓氏的缩写:樱井和相叶。
樱井。
大野低声默念着,忽然又想到那一双能够凝结时间的眼睛。
叁
电视机里播放着樱桃派的广告,画面被处理得很梦幻,那些晶莹的果肉和糖浆旋律一般流泄着,仿佛要从镜头里涌出来。
大野从不认为樱桃是那样诱人的水果。
这种莫名的抵触情绪应当追溯到他自己也记不清是哪一岁的幼年,他在一整块被缀饰得缤纷琳琅的蛋糕上偏偏选中了落着一颗樱桃的那隅,他坚信它的味道会如同它殷红剔透的醒目外表那样让人惊喜。可是他万没有想到它简直像一枚劣质的毒药,全然辜负了他热忱的期待。
也许那是大野人生中尝到的唯一一颗涩樱桃,但无奈它却是他的第一颗,从此奠定了他对它甜美外貌的不屑一顾。
应当讨厌华而不实的东西。
大野这样认定。
因此他总是让自己显得很朴素,衣服只要舒适就好,他甚至从不去逛街挑选,只让住在别处的母亲顺便买些合时宜的邮寄过来。他不需要体面的工作,不为金钱与社会地位辛苦奔波,大部分时间里他总是在绘画和创作粘土雕塑,夏至后每周至少要出海一次,仰面躺在船头感受着波澜不惊的起伏,幸运的话能钓到些稀奇古怪的鱼。
大野对这样简单自由的日子很满意。
所以当松本挎着惹眼的LV新款,提着大大小小的纸袋突然回到家里时,大野感到午后闲适的空气变得有些不同了。
松本近来为了杂志摄影换了很张扬的发型,每日出门的衣饰从来未见重复,大野一面叹为观止,一面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灰白上衣和旧牛仔裤。此刻他与松本面对面站着,仿佛主流社会与边缘青年的对决。
午安。松本打破僵局。
嗯。大野含糊地应了一声,不知道如何接下话题。
下午的摄影因为某些原因取消了,所以提早收工回来。松本开始整理袋子里的东西。
噢。大野没有多问。
准备好被询问一番的松本怔了怔。
总有对光鲜的艺能界八褂不闻不问的人吧。
松本笑了笑,浓浓的眉毛舒展开来。
两人并排倚着沙发靠垫看电视,保持着不敢彼此触碰打扰的坐姿。
不知道对方想看什么,也不好意思自顾自地看本身喜欢的,于是画面持续在滚动新闻的无聊频道,大野昏昏欲睡。
隐约听到陶瓷器皿轻轻碰撞的声响,似乎还有愈加浓厚的香气弥散开来。
大野睁开眼睛,发觉窗外的天空已经是深黛色,松本系了一件围裙在厨房里忙碌。
我睡了很久么?大野揉着眼睛。
那样的下午很适合午睡呢。松本小心地捧着一只大碗。
大野才感到胃里的空旷。
奶油炖菜,一起尝尝吧。松本拉出椅子,大野发现桌上摆了两副餐具。
啊,真不好意思。大野有些拘谨地在松本对面的位子里落坐。
松本的料理手艺很不赖,大野尝出了一种细致的一丝不苟的味道。
啊。大野忽然察觉到什么,搁下汤匙问,艺人不需要保持身材么?
松本疑惑地望住他。
奶油之类的,不要紧吗?大野认真询问时会不自觉地撅起嘴来,表情像个担忧的孩子。
松本呛笑一声,摆摆手说,这些没关系的,用的是低脂奶,况且平时的工作量那么大,不补充热量会支持不住的。
也对,常去健身就好了。大野点点头,安心地笑起来。
那时松本忘了告诉大野,那笑容让人感到被治愈一般的温暖。
心里的某一处,似乎也逐渐变得柔软起来。
肆
二宫坐在一张硬梆梆的木雕椅子里,心里无数次抱怨着艺术品的中看不中用,落坐的两个小时,他全然没有找到应付这张怪椅子的合适姿势。
笨蛋。二宫忍不住一拳砸向桌上趴着的一个脑袋。
疼。相叶没有睁眼,只伸手随意抚了抚头发,而后再度把脸伸进臂弯。
二宫叹了口气,双手托腮开始打量相叶的睡脸。
有多少年了呢,认识这个放着生意不打典睡得逍遥自在的家伙。
二宫掰着手指认真地点。从童年的二宫第一次和童年的相叶照面,到今天这个已经比他高出许多的家伙眯着眼睛笑着吵着要他陪同来画廊看店。也许年头比附近的商店街都要久远。
青梅竹马?
二宫脑子里闪现的字眼。
啊,好恶心。二宫敲打着额头。
旁边的人酣睡着,均匀的呼吸里偶尔带几声呓语。
似乎是谁的名字。
二宫听不清。
此刻大野正坐在街对面的咖啡店里。脚边放着因放弃和二宫斗争而不得不重买的画材。
为什么会不自觉地又晃到这里呢?一个问号直挺挺地矗立在大野面前。
大野挠挠头,认为自己果然还是想进那间画廊去看看的。
那么为什么不进去,要在这里踌躇着浪费时间呢?问号不依不饶。
因为……
大野想到那个有一双美好眼睛的男人。
他是害怕遇见他吧。因为他曾那么失礼地窥视他。
或许他早就不记得了吧。
大野摇了摇头,心想,可是我还记得呀。
畏惧有时是不愿正视的期待。
忽然想起二宫这样说过。
大野无法忍受脑内展开纠结,于是中止思考,拿起桌上不知是谁留下的笔在面纸上涂鸦。
对大野来说,绘画可以让他暂时忘却许多东西。
包括自己。
二宫说那是逃避。
大野想,怎样都好,他就是喜欢沉浸在另一个空间里的感觉。
直到身边传来一个有些沙哑却温和的声音,很棒的画作呢。
大野侧抬起脸看住声音的主人,忽然睁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
在他眼前端着一杯咖啡的人谦和地笑着,我打扰到你了吗。
大野有些难以置信。那一双隔着玻璃橱窗看到的眼睛此时竟然近在咫尺地望着他,他来不及回答他礼貌的问话,近乎呆滞地凝视他充满知性的脸孔。
生活中没有毫无意义的巧合。
如果你偶遇了朝思暮想的人,这也许是缘分。
大野不禁感叹,二宫流的真理果然会随时随地浮现在脑海里呀。
陌生又并不陌生的男人在大野对面的位子里坐下来,递给大野一张名片。
樱井 翔。
大野认真地念出对方的名字。
樱井微笑着点头,说,实际上我经营着一间画廊。
啊,我知道的,是街对面的S.A。
发现自己的回答让樱井一愣,大野连忙补充,碰巧通过同住的人认识了相叶君,所以听说了画廊的事,而且上个星期我路过的时候,还看到过你在里面。
原来如此。樱井的唇线忽然往上扬起,就觉得你让我想起那天在玻璃外面张望了很久的那个人。
啊,果然是记得的啊。大野有些懊恼地赧笑起来。
下午茶很融洽。
樱井是个风趣的人,他说大野随意几笔的涂抹让他回忆起一些遥远的往事,那种怀念的感觉很让人 感动。他邀请大野抽空去画廊看看,并嘱咐他带上自己平时的作品。
黄昏时分大野哼着歌回到家里。
空前欢喜。
大野只把这种难以抑制的愉悦认定为得到肯定的满足感。
伍
松本昏昏沉沉睡到午后。
直到胃里发出抗议一般的声响,只好愤愤地掀开被子起身。
穿过客厅去找食物的几步路里,松本一边盘算着冰箱里的存粮可以凑出几样料理,一边
想,果然熬夜拍摄是最恼人的事情。
靠近厨房的一只布沙发里,二宫侧躺着,睡脸看起来很疲惫。
松本想起凌晨倦怠不堪地回到家里时,二宫还充满元气地在游戏里搏杀。
也是个夜生物呢。松本摇了摇头。
于是随手从柜子里拿了一杯速食面,小心翼翼地冲好开水,轻手轻脚地掩上门坐到院子里。
沙发里的二宫微微睁开眼睛。
大野提着乱七八糟的纸板和油漆桶从后门进来,一眼看到坐在台阶上吃杯面的松本。
润君?大野近来开始对年下的松本直呼其名。
松本指了指屋子里,一只食指立在唇边,示意大野小声说话。
大野透过半敞的窗子向房里看了看,而后在松本身边坐下来。
今天又是一早出门么?松本问。
嗯。大野低头摆弄着纸板。
还是去画廊?松本已经习惯了主动问话和对方简短的回答。
嗯。大野加重语气,声音听起来有些兴奋。
短暂的沉默。
松本知道大野是个自由业者,依靠在画廊寄卖作品维持生活。据二宫描述,大野总是保持着闲适懒散的作风,终日在房间里写写画画,或是捏粘土,偶尔出门,一定是提着工具出海钓鱼,唯独去画廊送作品或是取报酬的次数少得惊人。仿佛跟钱过不去一般,导致拮据度日。
最近大野忽然换了合作的画廊,突然变得勤奋起来。常听到他心情舒畅地哼着歌作画,闲暇时竟开始逐一整理以往的随性作品,用不知从哪里找回的大大小小的纸箱和塑料泡沫仔细地保存好。那样粗枝大叶的性子,竟也会联络好搬运公司,千叮万嘱地让他们将作品送去画廊。
松本说,你好像很喜欢那间新画廊呢。
诶?看得出来吗?大野认真地拿手掌摩挲起自己的脸。
脸上没有写字啦。松本无可耐何,只是我和二宫都能感觉到你最近变得积极了。
润君,我要开个人作品展了。大野的眸子里写满欣喜。
诶?松本被对方的喜悦感染。挺行的嘛,真像个艺术家的样子。
啊,说实话我还真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大野是面对夸奖极易腼腆的类型。
松本拍了拍大野的肩膀。多亏了那晚的欢迎会上认识了相叶君,得到了好机会呢。
大野愣了愣。其实是相叶君的合伙人提出的,个展的名字也是他想的,FREESTYLE。
随意与自由的创作,的意思吧。松本解析着。叫做樱井的那个人,似乎很了解你嘛。
大野微笑不语。
其实我很喜欢看着你说有关自己的事。
那样的你看起来专注并且很快乐。
尽管你的话依然很少。
我会在这时候不自觉地开始幻想你缠着我滔滔不绝的样子。
可是仍然有胆战心惊的时刻。
因为你极少提到我。
你兴致勃勃的演说里,也随时会出现其他角色。
松本想说的话一直在脑海里盘旋。
最终没有让大野听到。
二宫把一只脚搁到茶几上,百无聊赖地望着院子里并排坐着的两个背影。
要不要现在起来呢。
习惯性地伸手到靠垫缝隙里摸索游戏掌机,忽然口袋里传来震动,二宫掏出行动电话瞟了一眼。
相叶传来短讯说,明天有时间的话,在平时约见的咖啡店碰面。
大家都很清闲嘛。
二宫伸着懒腰,看了看窗外的天空。
陆
大野完成了近期的最后一副画,满足地扬起画纸欣赏。
完成了?樱井放下手里的报纸走到大野身边。
唔。自然而然地抿起嘴,玻璃窗外的阳光洒来,沿着微笑的弧线弥漫了整个侧脸。
樱井认真地看住大野。
大野有些慌忙,垂下眼敛四下胡乱张望。
樱井像是发现了他的不知所措,收回目光说,辛苦了。
你也辛苦了。大野拨了拨额角的头发.
到此为止,要展出的作品已经都准备好了。樱井一如既往的温和。接下来会是我们这边的筹备工作,大野君可以稍微休息几天。
那么我可以出海了。大野伸手揉了揉肩膀。真是久违了呢,钓具一定也在想念我。
樱井笑起来。
走出画廊前樱井叫住大野。
大野回头问,还有什么事么。
樱井犹豫了片刻,说,多笑一些吧,那样的笑容很好看。
诶?大野愣在原地。
等樱井微笑着轻轻挥手,他才想起自己正要离开。
大野认为自己应该是不起眼的。
但事实上他长着一张五官细致的脸,乍看去,时光似乎无力带走他眉眼间的稚气,因此常有人猜错他的年龄。作画过程中他的表情的确丰富得像个孩童,发着呆思索,眉毛蹙成浅浅的八字;忽然瞳仁跳跃一般张开,轻轻咬住下唇,低头认真奋笔;其间皱起鼻子,摇着头左看右看;直到最后一抹油彩落下,他舒展了表情,半仰着脸眯起眼睛,笑意荡漾开来,仿佛一个恬静的季节从容盛开。
这种表情是很危险的。二宫曾经戳着他的鼻尖说。
他被二宫看似郑重的样子逗得闷笑起来。
我是说真的。二宫强调。这种毫不设防的表情不要随便展现给其他人呀。
是是是。他敷衍地点头。
那种表情,今天被人看到了呢。
大野想,二宫知道了会不会大惊小怪地唠叨一番呢。
此刻二宫正坐在咖啡店最隐蔽的角落里。
身边的唱机里爵士乐舒缓地流淌着,眼前的人却满面焦虑。
啊,果然还是太突然了吧。相叶哀号着,把脸埋进掌心。
我看你就趁今晚要个结果吧。二宫不紧不慢地喝着红茶。
说的真容易。相叶抬起头来抱怨二宫的风凉态度。
所以说你太冲动啊。二宫继续数落着,莫名其妙地对他说今晚要谈重要的事,现在冷静下来又想临阵脱逃。
相叶无力地把脸贴上桌面。因为翔君最近看起来很忙,投入工作的时间越来越长,平时见面的时间少了很多,我才忽然紧张起来。
二宫白了他一眼。谁叫你自己不去画廊好好待着,整天在外面乱晃。
可是一直在画廊里真的很无聊啊。相叶很委屈。
既然知道这种生意不适合你的性格,干嘛当初要开画廊。二宫叹气。
因为翔说想开。相叶的声音总在提到樱井的时候变得柔软。
二宫摇摇头,伸手抚了抚相叶耳后的栗色头发,说,既然决定要今晚告白,不如就相信自己吧。
相叶抬起头来望着二宫,表情很局促。
放心。二宫微笑。要是被甩了,尽管来找我诉苦。
相叶的身影消失在咖啡店外。
二宫回想着他奔跑出去的样子,紧张又仿佛带着热切的期盼。
也许追逐幸福,就该用这种姿态吧。
二宫低下头搅动着红茶泡沫。
金属勺子触碰杯壁的声响听起来清脆又寂寞。
柒
樱井的屋子很大,冷色调的装潢和不菲的陈设像是累起一道高高在上的隔阂,无从触摸。只有床头上的一幅小小的挂画透出些质朴的温馨。分明同整个屋子的基调格格不入,却意外地击碎了那些高昂的寂寥,叫人心生安逸。
小小的长方形纸绘板上的健硕卡通人物表情微妙,像是佯装义愤又拼命鼓舞着谁,皮肤的油彩已经跟随时间愈加深刻,纸张泛着陈旧的褐色,边缘有些卷曲。人物头顶的蓝色棒球帽上写着,翔。
那是樱井的名字。
反复温习的片段发生在永不褪色的那个夏天。
十二岁的暑假,由于父亲的海外公务,被随行照料的母亲安置在亲戚家的樱井,无所适从了几日,终于按捺不住跑到附近的公园寻找玩伴。
是谁说小孩子之间很容易互相熟络,然后迅速闹成一片?
樱井努力了几天,仍旧维系跟着邻居家孩童玩并不喜欢的游戏,偶尔分到最小一片领地的状况。
分明是排挤新人。樱井极其不悦,但也提不起勇气拒绝或是退出。
毕竟独自一人的夏天恐怖得简直难以想象。
但的确有习惯了孤独的人。
樱井和邻居孩子们每日聚集的小操场外,常有一个男孩在草地上认真地绘画。男孩看起来和樱井年岁相近,头发被剪得很短,干净的棉质白上衣让他看起来很安静。极少的时候,他会抬起头朝嬉闹玩乐的同龄人看一眼,注视着他们,又像是注视着更远的别处。
眼神空荡荡的,看起来很孤单。
空洞的眼睛里,又像是填满了任何人都无法察觉的色彩,一点也不寂寞。
他是谁?樱井忍不住询问。
邻居家的孩子七嘴八舌。
是住在隔壁街区的那个谁谁嘛。
常常看到。
除了一个人画画什么也不做。
也不过来和我们玩。
嚣张什么啊。
我们也没有邀请他吧。
笨蛋,我们人多,当然要他主动过来。
……
樱井忍不住说,你们真幼稚。
那天以后,樱井也开始孤单一人在公园附近闲逛。
真是群幼稚又小气的家伙。樱井望着邻居的孩子们依然玩耍的操场,摇了摇头。
委屈还是不自觉地挂到脸上,鼻子微微发酸。
樱井沮丧地低下头。
这时一只白净的小手伸来,五指摊开,变魔术一般递上一个枫叶馒头。
给你。一个清澈的声音。
那个从来只在远处画画的孩子站在面前,表情温顺得几乎有些羞怯。
樱井接过小小的馒头,心里开出晴朗的花朵,芬芳了一个夏天。
暑假的末尾,樱井收到送别的礼物。
他把花费数日心血的画作递给他,紧紧抿着唇,脸有些红。
他目送他上车。
他在窗口挥着手。
忽然想起,竟然没有问他的名字。
他害怕忘记与被忘记,于是匆忙拿起笔,思考了半天,最后在画中人物的脑门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就像是固执地证明这是只给他一人的礼物。
樱井现在想起来,仍然觉得匪夷所思。
那时他们隔三差五地在公园见面,一起画花草鱼虫,他惟妙惟肖,他冥顽不灵。其间时常忽然抬头,发现一双同样凝视着自己的眼睛,然后相视微笑。他很安静,他便也常常保持沉默,他自豪于那样的默契。仿佛一切都那样自然而然,仿佛早就相遇,仿佛相识了许多年,融洽得不需要多余的语言。
可是,偏偏遗漏了最简单也最重要的一个仪式,他们在彼此的回忆里没能留下任何线索。
樱井叹着气。
肩膀上忽然倚来一个湿漉漉的脑袋,洗发精的香味从耳后蔓延。
又在怀念初恋了。赖在樱井肩头的相叶假装生气。
樱井侧过脸在相叶眼角一吻,安抚着昨晚刚刚告白成功的恋人。
傻瓜。我才不会吃醋。相叶笑着。比起回忆,重要的是现在。
嗯。樱井微笑。
重逢的时候。
你已经不记得我了呢。
捌
大野木然仰倒在沙发上,呆滞地看住天花板。
心里空荡荡的,弥散着与盛夏不符的寂静凉意。
你在消沉什么啊。一旁的二宫今天似乎格外抵触沉默。
可能是中暑了。大野有气无力。
早就叫你不要一直在甲板上曝晒。二宫的责备里带上关切。那好好休息,今天别出门了。
唔。大野看起来像在神游。
本该是极其愉快的一个日子。
大野带着今夏出海最丰硕的一次成果喜气洋洋地归来,不知为什么刻意绕了远路,下了电车并不径直回家,在车站附近左逛右逛,却什么也不买。
忐忑间带着些甜蜜,驻足在S.A店前。
隔着相同的玻璃窗。
大野立在初次路过的地方,试图用与那天相似的表情向里望去。
樱井也在和那一天相同的地方,只是身边多了个纤长的身影。
大野的目光低垂下去。
象征邂逅的玻璃窗此刻映出一张失落的脸。
大野狠狠鄙夷了想入非非的自己。
浪漫的相遇果然应当与他无关。所有的画面都只是巧合,是他单方面固执地将它们拼凑成暧昧的片段,兀自反复体会。
他差一点忽略了最重要的事实。
美好的事情都会被憧憬渲染成虚幻的樱桃红,看起来那么鲜喵喵喵滴。因此它们的内在脆弱得不堪一击,轻而易举就能摔得粉身碎骨,遍地残骸成了盲目信徒的伤口。
幻想的爱情便是那颗可耻的涩樱桃。
大野是中了圈套的食客。
没有人陷害,只是他给自己捏造了一个华彩的泡沫。
现实终于把它撵碎。
什么时候能停止愚蠢的异想天开呢。
明明相叶身边的樱井看起来那样快乐,笑容是大野未曾见过的晴朗颜色。他们一起对着报纸上的某则新闻指指点点,相叶椅子上跳起来,表情很夸张;樱井被逗得笑声不止,甚至前俯后仰。
大野追溯着自己眼中樱井的样子,似乎从未如此生动。在相叶面前,他甚至能够那样无所顾忌地失态。
玻璃窗里的两人似乎察觉到什么,一齐向外看去。
街道上熙熙攘攘。
窗前却空旷得有些感伤。
大野逃跑似的回到家里。
就像刻意被安排一般,从二宫那里听说相叶和樱井开始交往的事情。
原来逐日累积的欢喜是会在一瞬间轰然倒塌,最后无疾而亡的。
大野垂头丧气。
像是从须臾的梦里醒来。
像是被自己随口诅咒了一样-,大野在夜里发起了烧。
二宫恰好正在外出参加游戏同好的聚会。
大野蜷缩在沙发里,打开冷气,发现非但不能如愿让自己舒服些,反倒冻得裹着薄毯子瑟瑟发抖。
分不清究竟是冷还是热。
意识逐渐模糊。
恍惚间,一只温情的手贴上大野的额头,掌心的温度让他感到平静。
手掌又变成了臂弯,将大野的身体横抱着围入一个怀抱。
大野的脸贴上一个胸膛,暖暖的心跳带着奢侈的香水的味道。
感觉到小心翼翼的步伐,大野虚弱的身体微微起伏,最后被安稳地放到被褥里。
还是那只抚摸过他滚烫前额的手,轻轻为他掩上被角。
大野奋力想睁开眼睛,只维持了一个模糊不清的缝隙,辨不清床畔的身影。
依稀看见几屡卷曲的黑色头发,垂下来半遮住一双真夜般的眼睛。
大野感到自己的手被温柔地握住。
淌着寂寞的某个伤口,忽然止住了疼痛。
失去了什么,又忽然得到了什么的夜晚。
我没有百感交集的气力。
可是仍然在想。
也许失去的东西,本就从未获得。
得到的东西,或许一直都在。
感谢你在这里。
今夜。
及长久以来。
玖
松本站在便利店的杂志区里,手里捧着刊登了自己照片的半月刊。
算是自恋么。松本心想,他必须对自己在镜头前的每一个表情都一丝不苟地确认核实。
午休时分聚集在便利店的年轻职场女性不约而同地向松本立着的地方张望,三三两两窃窃私语着。松本扶了扶茶色的太阳眼镜,有些不安地看住表。
这家伙,明明是离他比较近的地方啊。松本想到特意绕远路赶来的自己,开始埋怨迟迟未出现的人。
一个老太太拄着拐杖经过,其间不断回头看向松本。
松本极不自在地压低了帽沿。
她一定只是觉得你在室内戴着太阳眼镜很奇怪而已。干净的声音传入耳中。
姗姗来迟的人终于站在眼前。
我可是工作间隙出来的,你就不能稍微配合点吗。松本开始抱怨。
抱歉抱歉。大野拨了拨额前的头发。一直在做喷绘,忘记了时间。
不是说个展筹备已经完成了吗,怎么还要去S.A的工作室?松本不满。
相叶君打电话来说,需要做一个主题看板。大野认真地回答。
眼前人浓浓的眉毛蹙起来了。
大野不是善于解释讨好的类型,于是连忙转移话题。啊,润君的新杂志。
嗯。松本把杂志递给大野。
大野端详着杂志上半敞着衬衣的松本,由衷地说,润君,你的皮肤真白。
你这家伙,怎么总能面不改色地说出这么让人害臊的话。松本夺过杂志,皱着眉愤愤瞥向店外的街道,脸上略过一抹不易被察觉的赧意。
大野微笑。
大野拿胳膊肘支住桌面,两手托腮打量着对面坐着的松本。心想,这真是个漂亮的男人,轮廓鲜明的五官透着浓烈而难以言喻的热情,在这样晴好的午后,简单的棉质上衣又让他看起来像个干净的少年。
该用怎样的笔法来描绘他呢。大野开始思索松本留给他的每一个表情。
杂志里的几近妖冶,生活中的一丝不苟。
面无表情的样子看起来很难接近,因为一点琐屑的事情就愤怒地纠结起浓密的眉毛,微笑的时候看起来像在沉思,爽朗大笑的样子让人想起向日葵的花田。
这些那些。
万华镜的影像一般交错闪烁在眼前。又忽然重叠在一起,像极了某个夜里大野床畔的身影。
严肃的微笑的恼怒的开怀的,全都掩藏着某种温柔。
又或许从未隐藏,只是从不被发觉。
原来他喜欢着我啊。
大野忽然有些伤感,他想,自己不是应当感到温暖而喜悦么。
那个夜晚之后,心照不宣一般的,大野和松本拉近了距离。松本像这样丢下工作跑来给大野送午餐的事隔三差五地发生,偶尔会故意用不耐烦的态度掩饰莫名的喜悦。
比如眼下。
松本把一个白色的纸盒往桌上一放,佯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说,给你的。
什么啊。大野伸手去拆。
工作人员给的慰劳品,据说是要排好几个小时的队才能买到的限量甜点。松本看向别处,又不时瞟向大野打开包装盒的手。
当艺人真是好呢。大野拨开盒子,忽然一愣,嘴不自觉地撅起来。
怎么了。松本问。
是樱桃慕斯啊。大野有些失望。
不喜欢吗。松本诧异,表情看起来像是满心期待夸奖却好意办错了事的孩子。
没有啊,我收下了。大野是个心软的人。
白色的盒子被原封不动地安置在工作室的冰箱里,除此之外还有些需要冷藏的颜料和画材。大野一边继续做着喷漆绘画,一边时不时地看看冰箱。
没问题吧。大野自言自语。
只有今天,他忽然开始担心樱桃的安危。
抬起手不断看着表上的时间,想着,相叶怎么还没到。
表情忽然暗淡下去。
很显然,恋爱中的人常常忽略时间。
相叶的恋人是樱井。
大野感到胸口一阵闷闷的疼痛。
工作室待不下去了。大野决定提早回家,理由是害怕樱桃慕斯被化学制品荼毒。
可是装着樱桃慕斯的白色纸盒,被失魂落魄地遗忘在冰箱里。
拾
心里像是被许多情绪填满,胸中一阵闭塞;又像是什么都装不下一般,空荡荡的让人忘记了所有表情。
想努力思索些什么,又感到脑海里空洞得几乎能听到孤独在回荡。
原来惆怅是会让人神游一般找不到方向的。
大野站在家门口,已经是黄昏时分。
口袋空着。
不甘地再摸索一番,才想起早在出门时就忘了带钥匙。
大野懊恼地绕到屋后,院子里停着松本的爱车。
庆幸着松本的早归,大野一边向后门走着,一边掏出行动电话拨通松本的号码。
提示音刚刚响起,又猛然按下终止键。
大野屏住呼吸,透过半掩的窗子映入瞳孔的影象让他不知所措地杵在原地。
在他时常无所适事地仰倒的沙发里。
松本侧卧着,卷曲的黑发遮住了大半横颜,眼睛紧闭着,样子看起来很疲惫。
沙发一旁,二宫跪坐着,两手交叠着托住下巴,慢慢凑近松本的睡脸。
他们离得那么近。
似乎就要碰到彼此的鼻尖。
二宫闭起眼睛。
小心翼翼地在松本唇上落下一个吻,仓促又从容。
短暂却恋恋不舍。
窗外的大野像是忽然被什么当头击中,。
心里骤然空了一隅,又被突如其来的失落迅速填补。
那样可靠的二宫。
他总是依赖的二宫。
在这一刻只是个恬静而忧郁的少年。
悄悄抒发着温柔。
原来谁都有隐秘的心事。
爱与被爱,每天都在发生。
只是它们总在纠缠交错,极少重叠。
大野有些遗憾。
转身离开的时候,黄昏恰好溺毙在黛色夜空的尽头。
樱井时常在夜里失眠。
恋人无法留宿的时候,他甚至无法在空旷的房子里多待一秒。
绅士的外表掩饰着躁动不安的寂寞。
独自驾车在城市斑斓的接头流连,找不到停泊的借口。
今晚,似乎格外孤独难耐。
沿街的霓虹在湿热的空气里流淌,像一个暧昧的预言,有什么东西正待一触即发。
樱井换掉相叶总是循环播放的舞曲CD。
不需要迁就恋人的日子里,他选择重温爵士。
乐章轻盈曼妙,随性营造着刻意的慵懒,仿佛蓄谋已久的欲望。
接受相叶的告白,樱井空缺的夜晚得到了填充。
他认真想了想。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为他驱散寂寞,相叶无疑是做得到的。
因此他伸开双臂微笑着对相叶说,好的,交往吧。
相叶不在的这个夜晚,樱井自然而然地想起另一个曾经为他赶跑整个孤独夏天的人。
想到那个人,樱井会忍不住皱起眉头。
谁让那个人粗心地把自己连同那个夏天一起带走,又留给樱井许多许多年的寂寞呢。
或许思念有时的确具有玄妙的力量。
樱井脑海里的那个人此刻就在S.A的工作室里,引发重逢的玻璃窗映出两种迥然的表情。
涣散惆怅的是一个人呆坐在地板上的画家大野。
惊异中带着喜悦的是不知不觉把车开到工作室的樱井。
樱井一句晚安还在咽喉里酝酿语气,大野已经抬起头来望住他,茫然若失的瞳仁里蓦地生起光朵。
樱井清晰地感觉到逐渐浮躁的心跳。
工作室的电源连自画廊本店,傍晚营业结束后便自动切断,因此眼下室内一片幽暗,落地窗外的街景却斑斓明亮,如同咫尺处的另一个世界。
两人借着窗外的灯光看住对方。
怎么不回家?樱井觉得自己的声音在寂静的黑暗里显得尤其突兀。
傍晚的时候回过。大野的声音像流泻在玻璃窗上的灯影一样游离。
晚上工作室会熄灯,你是知道的,别告诉我你是来摸黑熬夜完成看板的。樱井放缓了音调,低声说,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大野摇头。
一定有。樱井半跪下来,两手搭上大野的肩膀,一双眼睛注视着另一双眼睛。
这一次,大野没有选择移开目光。
我都不知道。
这个城市居然这么小,小到今晚连个容身的地方都找不到。
可是。
我曾经以为这个城市很大,因为很多年以前的一段记忆,怎么努力都找不到踪迹。
大野苦笑。
樱井却怔住,窗外街道的流光异彩全都成了他眼中的闪烁。
大野疑惑地望向他,他的笑容几乎湿润。
他说,现在你找到了。
大野来不及思考,忽然迎来一个拥抱。
霓虹的光彩与熙熙攘攘的街道被玻璃阻隔在外。
只属于两个人的静谧世界里。
他的影子覆盖了他的。
拾壹
也许是在漆黑的工作室里待了太久,大野有些难以适应樱井房间里的灯光。
米色地毯蔓延着水晶吊灯的光彩,整个屋子亮堂得几近须臾,莫名的不真实感让大野有些慌乱。
所幸一扇落地窗,移植了室外琳琅的夜景。
大野打量着陌生的房间。
高脚杯里的红酒不安分地荡漾,殷红的起伏耀目得有些迷离,波澜一般蠢蠢欲动,像是迫不及待地要涌入咽喉。大野无从理清此刻的局促,却又隐约预料到即将发生什么一般怔怔望住屋子中央的双人床,米白色的被褥平整地铺设其上,如何细致看去,也仿佛寻不出一抹褶痕。
直到目光终于触及床头那一副小小的挂画,大野蓦地忘记了紧张。
睁大眼睛痴痴地看住,那是他再熟悉不过却又几乎变的陌生的儿时绘作。表情夸张的健壮卡通人象,他有无数这样的画作,却从来不将它们与其余作品一同展出贩售,在他已逐渐模糊的记忆里,却只有那样清晰分明的一次,他将其中的一副赠给了唯一的那个夏日。
他忘了询问的那个名字。
被获赠者清清楚楚地写在了画象里,翔。
他终于恍悟。
从一开始就认出我了吗。
是从第一次看见你作画开始。
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不知道你是不是还记得。
我记得的。
那为什么没有认出我。
对不起。
为什么最近开始回避我。
对不起。
躲避着,却又在这样的夜晚遇见。
对不起。
我不要道歉。
对不起。
柔软的大床中央微微陷下,白色的被褥被拨乱。
地毯上散落着两个人的衣物。
大野望着此刻正俯视着他的樱井,第一次如愿以偿地伸手抚摸他的眼睛。
他想,在失散了许多许多年后,莫名其妙地爱上一双眼睛,也许这本就是种微妙的牵引,带着轮回一般的浪漫色彩。
对不起,我没能认出你。大野笑着。可是时隔多年,我又喜欢上了相同的人呢。
樱井拂了拂大野耳后的头发,伏身吻住他的眉角。
大野闭上眼睛。
眉侧的湿润慢慢移向鼻间,又再向下,覆盖了双唇。
樱井的手开始在大野皮肤上游走,情热带着几抹搔氧,大野轻轻笑出几声。
直到樱井已然带上对方体温的指尖逐渐向大野腰腹以下滑去,大野的耳后忽然一阵闷热,在脸颊开始发烫以前,连忙抵住樱井的双肩,轻声说,翔君,把灯关上好吗。
……
玻璃窗外是夏末已经有些微凉的夜色。
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了薄薄的雨,灯光与霓虹一并融化在氤氲里,交织成妩媚的流影。
玻璃窗里一片幽暗,却是一个炙热的世界。
凌乱的床褥包裹交缠着两个身躯,吐息与细密的汗水交融着,同时溶化了的,是两个人的名字。
翔。
智。
埋首在彼此颈间低唤。
为了铭记一般。
为了不再忘却一般。
一遍一遍。
像是寻回了遗落的誓言。
温暖却也疼痛。
大野来不及分辨这情绪,眼里忽然涌出泪来。
樱井伸手为他拭干眼隅,未料自己瞳中竟是相似的迷惑。
也许不重逢比较好。
继续着没有交集的人生,只在寂寞的时候彼此追忆。
你遇到该遇到的人。
我重复着漫无目的的日常。
年复一年。
我们总会放弃彼此寻找和想念。
你开始不渝地爱着身边的人。
我在离你极远也极近的地方,终于释然。
也许重逢发生得更早些,一切便会迥然。
这个夜晚将是真爱,而非背叛
可惜时间将你带走了太久。
我在等待中走入新的相遇。
当你回到我的视线。
已经有人在我心里,怎样都放不下了。
可是仍然自私地想要占有你。
只一夜也好。
让那个夏日不再残缺。
热情静止下来的房间,黑漆漆的,悄无声息。
两人并排躺着,望住天花板发呆。
大野枕着樱井的胳膊,把脸埋向樱井的肩线。
樱井轻拂着大野的耳际,像是安抚着忐忑难眠的孩子。
喜欢我么。
嗯。
真的?
嗯。
喜欢相叶君么。
嗯。
也是真的吧。
嗯。
那就够了。
嗯?
好好珍惜他。
嗯。
玻璃窗外的雨忽然越下越大。
霓虹被冲散。
街道淹没在滂沱里。
湿漉漉的,白茫茫的,一切都被掩盖起来。
忽然想起天气预报里说,这场雨大约会持续几天。
之后气温会开始逐渐下降。
翔。
原来夏天结束了呢。
拾贰
夏日的结末时,大野的个展如期举行。
连续几日的大雨终于落幕,驻足户中的人们迫不及待地涌上街道。
也许晴朗的日子的确能让人变得喜悦而积极,展厅里热闹非凡。
大野没有想过,自己会像个兼备商业价值的艺术家一般站在作品前煞有介事地接受采访和拍摄。偶尔会有年轻女性几人聚集着在不远处窃议,终于有一人鼓起勇气上来请求签名合影,大野温和地答允, 同时满腹匪夷。
大约是习惯了无人问津的自由与寂寞。
大野兀自摇了摇头。
身为主办者的樱井在宾客与媒体的簇拥间得体地运用着早已纯熟的社交技巧。
相叶像个大孩子一样在一旁爽朗地微笑,不时向大野投来鼓励的眼神。
大野微笑着回应,偶尔接触到樱井的目光。
深深呼吸。
用右手覆盖左胸口。
心脏温和平静地跳动。
这样很好。
足够近也足够远的距离。
那个夏天已经在别处。
却也一直在心里。
或许还多了一个秘密。
一个足以永久回忆的夜晚。
这样很好。
提醒告诫自己。
这样就够了。
大野智个人作品展空前成功并加场三日。
二宫为最终场的结束策划了庆功派对,一众人在露天烧烤店里喝得东倒西歪。
松本为了翌日的摄影蜷缩在角落的位子里养精蓄锐。
樱井趴在桌子上,脚边横七竖八地丢着几只酒瓶。
相叶红着一张脸,拉着酒摊的老板高声谈笑。
大野昏昏沉沉,随手抓起不知是谁的外套披上,决定到远处透透气。
二宫不放心地追上来。
也许秋天真的快到了吧,夜晚已经有些凉了。大野立起外衣的领口。
二宫倚着一棵树,鞋尖在土壤里拨弄着零乱的纹路。
展出那么成功,怎么还愁眉苦脸的?二宫问。
大野伸手摸摸自己的脸颊,虽说每天早晨都确实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憔悴,嘴上仍是漫不经心地说,哪有。
你的事,都瞒不过我的。二宫的目光那么坚定。
大野躲开那目光,望向夜空的一隅,轻叹一声说,我想暂时离开一阵子。
二宫问,去哪儿。
大野摇头,不知道,大概会去旅行。
二宫皱着眉,寻找自我之旅,你是高中生吗?
大野低着头,抱歉,我还是忍不住会想要逃跑。
沉默。
风声也沉默着。
二宫忽然靠过来,下巴搁上大野的肩膀。
两只手穿过大野的胳膊,紧紧环住单薄的脊背。
傻瓜。二宫的声音微微颤抖。
大野怔怔地立着,一时接不上话。
大傻瓜。刻意责备一般,二宫拥得更加用力。默默地喜欢又默默地放弃,真是大傻瓜。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大野苦笑。
别走。二宫说。你还有我,还有松本君。
可是,二宫喜欢着润君吧。大野说。
在肩头喋喋不休的二宫突然安静下来。
二宫的事同样瞒不过我。大野为了佯装快乐而扬起的声调在空旷的夜里显得有些寂寥。
是啊。二宫耸耸肩膀。和你这个家伙比起来,松本君要可靠得多。不用操心,不需要照顾,还会很温柔地在我熟睡的时候独自坐在院子里吃速食面。和某个只要创作兴致上来,就对所有人不管不顾的人真是天壤之别。
说的也是。大野忽然有些心疼。总是依赖二宫你,忽略了二宫也是需要被关怀和照顾的呢。
都说了你是个迟钝的大笨蛋。二宫推了推大野的额头。
润君会是个好恋人的。大野由衷地说。
不要擅自为别人做决定呀。二宫无奈地摇头。你以为我是因为太闲了才整天照顾你这个麻烦的家伙吗。
二宫望住大野的眸子,一字一句地说,我喜欢松本君,也喜欢你这个笨蛋。
理所当然又难以置信。
大野不知所措。
二宫的笑容却那样真切。
恋爱这样麻烦的事我才不需要。二宫说。所以,我喜欢的两个人能相互喜欢,就好了。
小恶魔的招牌笑容挂在唇边。
眼前的二宫无论何时,看起来都像个机灵的少年。
分明知道他是在逞强,大野仍是感动地拥抱了他。
谢谢。轻声回响在耳畔。
他那样喜欢你。
所以别辜负他好吗。
我并没有多伟大。
只是无法取舍。
因此选择成全。
拾叁
相叶在樱井的屋子里来回踱了好几圈。
蹙紧了眉头冥思苦想。
樱井忍不住问,你在找什么。
总觉得这里有什么不一样了。相叶很认真地回答。
话落,恍然大悟一般向床头看去。
一直悬挂着的陈旧绘作消失了踪影,留下一隅略有些色差的墙壁。
相叶惊疑地问,到哪里去了,你的初恋回忆。
樱井回答,已经收起来了。
不再每天注视,日思夜想了吗。相叶瞥瞥樱井,似笑非笑。
其实,我已经见过他了。樱井陷在柔软的沙发里,坦然地望着恋人。
满足了?相叶扬了扬眉毛。
嗯。樱井点头。
那以后只许在心里偶尔想一想。相叶微笑。
樱井也笑起来。你意外的真大方呢。
我说过,重要的是现在。相叶倒进沙发里,俯身枕着樱井的膝头。
还有,我相信你,翔。
樱井低下头去,亲吻了一个幸福的微笑。
有件事一直没有告诉你。
在遇见你以前,我也那样喜欢过一个人。
那种喜欢要追溯到几乎有些遥远的少年时代。
好像都能用青梅竹马来形容。
对了,相识的时间比邻近的商店街都要久远。
我扮演着没心没肺的角色,希望有一天假装不经意地告白。
最终因为胆怯,没能实现。
后来我们依旧亲近。
看起来一切都没有改变。
只是我知道,有许多人已经逐渐走到我们中间。
他遇见了该遇见的人。
我遇见了你。
翔。
也许初恋大都是美丽的错过。
如何小心翼翼,都只能累积下回忆。
你是如此。
我亦然。
我想他和他们也都一样。
怀抱着过去显得不够坚强。
那么请珍惜现在。
此刻,我们在彼此身边。
大野史无前例地独自到电影院看完一部片子。
理由是松本的初次电影参演。
几个月没有照面,松本换了造型,看起来更成熟了些。他在剧中饰演一个执着追求真爱的角色,虽非主役,却令人无限动容。
真是很出色的表演。大野想。松本应该会借此成为家喻户晓的明星的。
果不其然。
电影卖座,褒奖铺天盖地覆盖了一切媒体的娱乐头条。
大野打开民宿旅馆的电视,偶尔还能看见松本的宣传节目。
屏幕里的松本让大野感到些悬殊。
这时二宫传来简讯,松本君要搬走了,回来告个别吧。
旅行到现在,是该回家看看了。
大野开始整理行装。
蓦地想起离家的那天曾经到工作室取画具,发现了被遗忘在冰箱里过期的限量樱桃慕斯。原本鲜红的果肉已经腐烂,布满触目惊心的霉点。那时大野竟觉得有些心疼,对松本心生了愧意,仿佛还带着莫名的想念。
记得最后一次见到樱井的时候,他对大野说,是该放下一些执念了。
大野搭乘了返回东京的列车。
途中反复地想着。
也许真是这样。
放下了一直放不下的,才能再拾起什么。
怯懦地止步,便永远不知道第二颗樱桃的滋味吧。
风尘仆仆地赶回家里,屋子里一片凌乱,大大小小的纸箱与行李袋遍布整个客厅。
大野慌忙奔向松本的房间。
书桌和壁橱已然空置,床板空荡荡的,松本喜爱的白被单和床头的几本读物也消失了踪迹。窗台上的盆栽,衣桂边的摇椅,看起来很昂贵的毛毯……
全都不在。
大野第一次开始怨恨列车的时刻表,如果它死板的出发时间能稍稍向前推进一点,他至少能向他说声再见。
沮丧地仰倒在客厅的地板上。
听见浴室的门把手转动,玻璃门轻轻被推开。
大野连忙起身回头看去。
眼前的人裸着上身,仿佛不似男子的白皙皮肤,肩膀与手臂却是轮廓健硕的线条,腹部紧实得几乎没有一处多余,隔着腰间一条白色的浴巾,隐约能辨出一双修长的腿。
半裸的男人赤脚慢慢走近大野,带着沐浴乳温暖气息的水滴纷纷落下来,节奏曼妙。
男人的黑色卷发湿哒哒地贴在脸上,却遮不住浓密的眉毛和一双乌润的眸子。
……
一切都与初遇的那天不谋而合。
松本走到大野面前,微笑。
大野竟读出了恍如隔世的味道。
松本说,欢迎回家。
大野说,可是你却要走了。
两人相视沉默。
搬运公司的货车驶到了院外,工人们走进屋子,箱子被陆陆续续移出。
不打破沉默,也许便要就此错过。
两人同时急切地开口,又再度同时沉默。
大野有些懊恼地低下头。
忽然,双手被温柔地握住。
抬起头来迎上松本专注的表情。
我喜欢你。
一字一句,简单却真挚的告白。
那声音清脆嘹亮,像一个闪闪发光的开始。
尾声
大野仍然很不习惯星期天熙熙攘攘的街道。
此刻他站在沿街的落地窗前,仔细打量着自己仍不断消瘦的脸。
做粘土和钓鱼的时候,果然会常常忘记吃饭啊。大野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想象着某人严肃地提醒他吃饭的表情。
这时玻璃窗映出疾步走来的一个身影。
大野暗暗抱怨,什么时候换作自己来扮演等人的角色了。
迟到的男人戴着大大的太阳眼镜,半张脸被遮掩起来,即便如此,还是有许多路人时不时地望过来,惹得男人紧张地把帽沿往下压了又压。
当红艺人真是不容易呀。大野佯怒,故意瞥向别处。
对不起对不起。浓浓的眉毛纠结着,双手合十乞求恋人的宽恕。补偿一顿大餐算作道歉好吗。
那是当然的。大野想了想,又改变了主意。在这之前,我突然想吃另一样东西了。
什么都好,只要你喜欢。
眼前这个男子的笑容时常让大野忘记了夏天已然完结。
牵着手走进人群。
两个身影淹没在人来人往里,如同其他许多许多携手漫步的恋人。
刚才你说想吃什么。
润君,我们去排队买那个限量的樱桃慕斯吧。
终
主菜十五. 我说写脚本的你准备拖戏到拖到什么时候啊
男子SS此刻面临的状况是这样的。
桂花楼一楼的厅堂里,男子MJ围着白围裙站在餐桌边,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正在往里头扔喝空酒瓶子,看了自己一眼之后继续收拾桌子,身上那围裙从远距离观察不完全估计应该属于男子AM。围裙的主人在桌子的另一头,此刻一只脚着地另一只脚踏在椅子上,双手竖直举过头顶,转头望着自己,堪称少年广播体操伸展运动的标准姿势。而剩下的男子OS端坐在椅子上,嘴里叼着一面包状食物正仰望着AM,身上穿着的那件白TEE估计因为反衬效果格外耀眼洁白,可以代言洗衣粉的水准。
“哟,Sho酱!你怎么来了……我正在跟O酱说我俩之前切磋的事情呢。”
AM君热情地挥手致意,OS君开始专心啃面包,MJ君继续收瓶子,而SS君内心的OS是敢情那不是广播体操,是在模仿自己战斗时候的样子。
“不请自来,打扰几位喝酒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客气啥,大家都是不打不相识的朋友,吃饭了么?”AM君走过来揽过SS君的肩膀,请他到桌边坐下。
MJ君收拾完了酒瓶开始收拾盘子,没有加人对话的意向,而OS君啃完了面包开始放空,正在通过一刻不停地凝视和面前的酒瓶交流感情。
“厄……还没有。”
SS君趁机扫了一眼桌上残余的食物,除了角落里某个盘子里还剩好多刚才OS君在吃的那种面包外,其余碗碟中剩下的长得一点不像麻婆豆腐或者任何他所知道的中餐的残骸,反倒怎么看怎么像西餐,更准确点……像意面。
“那可不行,”AM君热情招呼,“松润啊,意面还有剩么?”
“没了。”MJ君迅速的清理完台面,迅速的往厨房移动。
“哎呀可惜了。O酱带了的新鲜海鲜,松润亲自下厨做的海鲜意面……”AM君把角落里头的盘子抬过来,“看来只有麻婆豆腐面包了,你将就将就吧。”
“你们这是……小饭桌?”SS君问。
“哈哈,难得O酱从海上回来,松润又有时间就聚聚了。”AM继续热情招待。
不对,SS君始终觉得什么地方不对的,排除自己的称呼因为写脚本的之恶趣味突然从大名变成了缩写之外,还有什么地方怪怪的,从进来这地方看见这三位食江湖的大物之后就怪怪的。
AM君笑的太开,让人不禁觉得这样下午会不会脸部酸痛,OS君不是常人难以捉摸就不讨论了,MJ君明显一副试图cos你表理我,你没看见我,我不存在的样子……
……啊,问题出在这里!
“等一下,相叶先生你为什么会认识松本润?为什么关系看上这么好?!而且他熟门熟路的居然直接进了厨房洗碗?!”
大厅里头顿时安静了,AM和SS四目相对,AM嗷的嚎了一声。这时OS君终于放弃了和酒瓶的对视抬起头来看看手足无措的AM君又看了看目光如炬的SS君。
“松润,露馅儿了,来救场。”他喊道,“我就先撤了。”
“不准走,又没做什么亏心事,告诉他又何妨。”MJ君的声音从厨房里头传出来。
OS君乖乖坐下。
“我们是认识,怎么了。”他说着从厨房里走出来,往围裙上擦了擦手上的水,“不然你真以为找我有那么容易,刚好旁边餐厅买的鸡蛋就是松本家的,想的太美了。”
“哈?!”
“Ohno桑,你差不多跟他解释解释吧,你看都拎着WII上门了,肯定是知道Nino的身份了。”
“你们俩也认识?!”
“我们都认识,我和名波健太还是同级生呢。”
“为什么你们互相认识,我谁都不认识。”SS君说着抱住了自己的脑袋,“你们搞小团体,你们搞排外,你们什么时候GD上的,为什么不GD我,你们看不上我么……”
AM君直接从椅子上摔下去,OS君因为脸太黑了所以看不出满脸的黑线。
“……你搞错重点了吧。”MJ君镇定地吐槽。
“啊,对。”SS君放开脑袋,“谁来解释一下这怎么回事?”
“百晓生,上。”MJ拍了拍OS的肩。
“……我今天状态不好……松润,靠你了。”
MJ叹了口气。
“好吧,故事很简单。就跟正常社会一样,食江湖也有管理机构,不过当然比较松散而且采取的是协会制度,这个组织就叫食江湖管理协会。总得来说就是你鸡蛋丼魔最近几年存在感太强了,破坏性太壮观了,不小心砸了协会主席他家的店……”
“咳咳……”OS君及时制止,“……所以他们准备制裁你。”
“制裁?怎么制裁?”
“就把你的照片分发给个饮食机构,买汉堡没禸饼,买便当没白饭,买方便面没调料包什么的……”
SS君听的直冒冷汗,这简直是人间惨剧。
“然后有人给你求情说你只是尚未领悟鸡蛋丼的真谛,只要加以指引就能走上正途。所以我接到任务负责召集各方人士点化你,倘若你能通过我等的试炼,不再为祸社会,就放过你。”
“我的恩人是谁……”
“就穿白围裙那位帅哥。”
SS君看向MJ君。
“得了,你也不用说什么长篇大论谢谢我了,观众抱怨我俩上回的对手戏对白太长,琼瑶味太浓,看得起鸡皮疙瘩。你可以考虑用个什么以心传心这类的,我们可以将感谢的心情内部消化掉。”MJ迅速开口。
“……那,真的谢谢啊。”
“不客气,我是不计前嫌的男人。”
“咳咳……”OS君又一次出来正楼,“点化你的试炼分为四个部分,分别测试你的恒心,决心,初心和灵气。前三关分别由我,Aiba和松润进行测试,当然测试时间地点是随机的,对象看你自己的选择,内容也是由每个试炼者自己决定。我们不能向你透露真实的计划,但是会想你提供下一位试炼者的信息,这些你都已经顺利过关。而还剩的这最后一项,也是最难以捉摸的灵气测试由名波健太负责。”
世界上的事情就是你以为自己运筹帷幄乘风破浪,结果发现不过是为社会的和谐发展服务的棋子。这落差感不是一点半点的,虽然梦想还是那个梦想,boss还是那个boss,但怎么总觉得那么失落呢。
“不过其实更难以捉摸的是……名波健太他没答应我的请求,并不是试炼team中的一员。我,Aiba和松润你只用通关遍可以,但剩下那位他跟不跟你打都还是个问题……”
SS的眼睛嗖地亮了。老子堂堂鸡蛋丼魔什么风浪没经历过,专走前门从不走后门,事先安排好什么最讨厌了,要打就真枪实弹的来。
“……这事情本来是要全面保密直到你通关那天的,但是你突然来访,而且好死不死我们三个时隔好久一起吃饭。要是被人知道了……肯定又要被黑了,说什么我收编了你,啊啊啊啊啊……”OS突然开始自言自语。
SS君忽略了OS君的自白,嚯地站起来,拎起纸盒望着AM君。
“我明白了,大野先生。其实我今天来的目的是想请相叶先生带我去见你竹马的,”SS君说,目光中满是坚定,“无论成败与否,至少要先试试才行。”
AM君也站了起来。
“我就欣赏你这点精神,走吧Sho酱,我带你去。”
“要不两位也一起去吧?”SS君邀约道。
OS和MJ交换了一下眼神。
“也好,五个人早点相遇能早点杀青。这拖戏都拖了一个星期了,长野前辈都被拉来打酱油了,Nino都还没再出场……”MJ盘算着。
“……看样子马上就能最终决战,我们都在场的话就不用再加一场戏,挺好。不然还得跟那边的剧组又请假……”OS是这么想的。
“好!一起去。”俩人异口同声。
主菜十六 出来混披个MJ怎么了,够HD了不是世界的双眼皮
总的来说是各怀心思的四个人。樱井翔开车,相叶雅纪指路,大野智打瞌睡,松本润摆弄手机。七拐八拐相叶雅纪终于喊到了,找了个地方停下车,松本润摇醒大野智,主角特出(X3)登场,闲杂人等退散。
立在男主角面前的是一闪紧闭的铁门,旁边的门柱上挂着块牌子。樱井翔远观了一阵,凑近看了一阵,又退后了几步。
“……雨刮厂?”然后转头问相叶雅纪。
“恩,他家开雨刮厂的。”桂花楼的少东说着拿出手机来打了个电话。
不一会儿大门内有响动。樱井翔开始紧张,他想到了很多很多很多,其实也没有很多年前自己还在大学那会儿进考场之前好像也是这么个感觉,心里头估摸着不知道系里那教授会出了什么让人绝望的题目,自己有没有复习到点上,会不会漏看了什么地方,要是漏了能不能在考场上瞎掰出来……
想着想着门就开了,只见传说中的名厨穿着人字拖海滩库白背心,脑袋上绑着块毛巾嘴里叼着根烟站在黑暗中,目光跳过一切无障碍定位target at 樱井翔……手里的那纸盒。
“哟,丼魔你居然隔了一星期才把答应我的WII送来。”他懒懒的说,“我还以为你准备赖账呢。”
“诶……刚收假工作比较忙所以耽误了,实在是抱歉。”
二宫和也这才环顾四周。
“大家怎么都来了啊,真不容易,进来坐进来坐。”
于是各怀心思的人数从四个增加到五个,场景由车内变到二宫和也的客厅。进人房间的瞬间樱井翔觉得自己又学到了新的知识,所谓游戏宅男的奥义是,房间可以小,电视屏幕绝对不能小,房间可以乱,放游戏碟的柜子绝对不能乱。而二宫和也无疑是其中的典范。
大家各找地方坐定,二宫和也三下五除二拆了那传说中的方向盘的包装盒。
“润君,来比一场啊。”他抬手招呼,“自从你荣升鸡蛋界的F4以后忙的我只能在大街上乱跑的你家运货车上一睹尊容了。”
松本润跨过桌子,垃圾袋等等物体坐到二宫和也旁边迎战。
“Aiba酱,你招呼招呼那烤焦的面包和丼魔啊。”房间的主人又说道,“拿杯子倒水的时候别又损毁我的物件啊。”
相叶雅纪嗯了一声拐出客厅。
“Nino,借两本漫画我看看。”大野智突然开口。
“行,自己去房间里拿。”
于是大野智也走了。
马里奥赛车的音乐欢快地飘荡在不大的空间内,间或听到厨房里头各种奇异的响动。樱井翔看着电视屏幕前头哥俩好的松本润和二宫和也,正在组织语言,突然一阵响亮的咕噜咕噜声从自己的胃部发出。
是的,樱井翔先生已经将近九小时未进食,他饿了。
他内心哀嚎着大野智的姓氏,眼看前面两位同志的脊背同时僵直了一下,随后整齐地噗的笑出声来。
“Nino,Sho君看来是饿了。”
“厨房的柜子里有杯面,1000元。
“……那啥,饿不饿倒是小事,其实我是想和二宫先生……”
话音未落又是响亮的咕噜声。
“好吧,900元,赶紧去吃。马里奥的音乐够欢快了,不用你人工再加音效。”
樱井翔默默地爬起来去和相叶雅纪汇合,心里头感慨这究竟是什么阵仗啊,就跟进了考场以后监考老师突然说今天我们不考了,大家自由的相亲相爱坚持完两小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
可是自己还指着这门考试毕业呢,怎么能说不考就不考呢,他边想边站在厨房门口看着相叶雅纪倒水。
“诶,你吓我一跳。干嘛不声不响站在厨房门口用那么幽怨的眼神看着我。”
看了半天对方终于发现了自己。
“二宫先生让我来泡杯面吃。”
“那你自便……”
“相叶先生,”樱井翔突然冲过去一把握住相叶雅纪的手,“我已经彻底被你竹马打败了,我连怎么开口我都不知道,你帮帮我吧,帮帮我吧……”
“哟,你俩在厨房里头干啥呢,这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呢,我记得这剧本不是BL啊。”
身后突然响起另一个声音,樱井翔和相叶雅纪一起转头过去,二宫和也不知何时立在厨房门口手里拎着个马克杯。
“还是丼魔你是计划制霸大野智组织的试炼team,巩固你那什么的地位?”
樱井翔看了看相叶雅纪又看看二宫和也,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不是,我只是想请相叶先生帮忙……”
“帮什么忙,他已经等同于把我是谁告诉你了,帮你的还不够多么?”
“Nino,我这不是……”相叶雅纪赶紧甩掉樱井翔的手解释道。
“我知道,任务,任务。”二宫和也应道,“你说过了……”
“我说,你们三个最好表太长时间的单独相处,现在信号灯什么的出现一个掐一个,写脚本的表示她心理承受能力很弱。”松本润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相叶雅纪往二宫和也的方向靠了几步,樱井翔目测了一下三人间的距离基本相等,构成一个完美的等边△,于是清了清嗓子继续说话。
“好吧,事到如今我也不绕弯子了,二宫先生,您就是名波健太吧。”
“是啊,咋了。”
有时候承认的太直接人也会让人微妙的无力。
“……那个……”
“想找我做鸡蛋丼?”
“对,对。”
“不可能。”
原来承认的直接是因为拒绝的会很直接。
“为什么啊?”
“我封刀了。”
“可以再开啊。”
“封了再开那是三流小明星的炒作行为,老子这个level说封了那是真封。”
“Nino,其实你也很想再回到掌厨吧,”相叶雅纪突然开口,“继承家里的雨刮厂根本不是你的兴趣不是么。”
“就算不是又怎么样,不是所有人都能随心所欲的追求所谓的梦想的,人有些时候得遵从自己的使命。”二宫和也说,“把水壶递给我。”
“是可以,是可以的。二宫先生请您表说这么让人痛惜的话,人固然是需要遵从使命,但是这不代表需要放弃梦想啊。”樱井翔看相叶雅纪把水壶递了过去,“就像我,鸡蛋丼是我的梦想,我花了十年的时间去寻找的东西,但同时我也是个安安分分坐办公室的……”
“我可没有樱井先生的觉悟和执着,我对做厨子这件事情也没有那么热衷就是了。”他往杯子里倒上水,“咱的梦想就是吃饭睡觉打打马里奥。”
“可您是传说中的名厨啊,多少人因为您的料理而感动。我相信倘若不是怀抱着极大的爱与信念,是不可能做出让长野前辈如此高度称赞的菜肴的。”
“你还认识长野先生……人脉果真是广。”
“诶……意外意外。”险些被带跑话题,“是因为您当年封刀的时候发过的什么重誓么,所以您才不肯……”
“得了得了别废口舌了,你个有钱人家的少爷,砸了店有人给钱的家伙怎么会懂得底层人民的辛苦。”
“二宫先生,不是说英雄不问出身么,都21世纪了不带搞阶级分化的啊。您是在怀疑我对鸡蛋丼的爱么。”
“那是Aiba酱负责的部分,你对鸡蛋丼有没有爱我没兴趣。”
“万里长征只差最后的一步了,求求您试炼我吧,怎么试炼都行,虽然我身体比较僵硬有点溜肩且体育废柴,但只要您一句话,我就是月兑臼也立刻把自己扭成麻花。”
“那是你的长征又不是我的,而且我对麻花没什么兴趣,嗑起来费劲。”二宫和也开始总结陈词了,“谢谢你的WII啊,我去玩了,刚才松润那小子赢了……”
“当年他回来继承厂子的时候,为了家里人安心发誓说如果再跑出去做厨子的话,打游戏加血的药永远在最关键的时候用完,迷宫永远绕不出去,大boss永远打不死,限量版game碟永远排不到。”三人呈胶着状态时,松本润的声音和人一起出现了。
他靠在门框上环视了一下YX2三人。
“我不是说了你们三要少独处,无论谁和谁发展出什么,谁被炮灰了都会引起腥风血雨的。”他说,“不过要是什么都没发生最后炮灰了鸡蛋丼,这脚本就写不完了,也牙白。”
主菜十七? 写脚本的其实你是个井翔黑吧
“我说松润你啥时候这么多嘴了。”
“你以为老子愿意啊,我们这team里头leader是完全甩手不管型,Aiba是感情过于用事型,好死不死剩下我还是个处女座A型,我不做牺牲做老妈子谁牺牲,不然就推动不了剧情发展了,你俩车轱辘到明天也车轱辘不出个结果来。老这么婆婆妈妈的观众会腻你知道吧,我们需要爆点,爆点……”
“哎呀,好吧好吧,这样吧,丼魔君你现在去做碗鸡蛋丼给我尝尝,要是能感动我,我再考虑考虑。”
松本润相叶雅纪大喜,要知道二宫和也天不怕地不怕最怕麻烦,多人作业,疲劳轰炸,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是有作用的!
如果目光是可以测量的,此刻聚集在樱井翔身上的浓度一定很高,松本润相叶雅纪殷切期盼的目光,二宫和也不太耐烦的目光都统一的照身寸在了他身上。如果樱井同志的压力有知觉,此刻他一定觉得自己很大。
“赶紧,赶紧做吧……”
“我,我,我……”
“冰箱里有鸡蛋和冰柜里有米饭,刚才我看见了,不会用什么跟我说,这里我熟。”
“我,我,我……”
“快啊,速战速决。”
“啊啊啊!!”樱井翔抱着脑袋蹲地,“我……我……我……”
“丼魔,你难不成,”二宫和也突然开口,“不会做饭?”
“啊?!”
“什么……”
“红豆泥?!”
“你们干什么啊,弄出这么大响动,还带凄厉的喊叫声……”
大野智终于出现,半个脑袋从门框边露出来问道。
“Ohno桑,Sho酱他居然不会做饭诶。”
“原来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有学会……”松本润扶额。
“……哦……”大野智挤进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有啥大惊小怪的,我只会做炒饭不也还是混了个什么百晓生。”
“你的百晓生是靠吃出来的。”
“嘛,虽然也是,”大野智说着蹲下身去拍了拍樱井翔的背,“哥么,你没事吧?”
樱井翔沉默着。
“兄弟,有啥别憋着,你说出来。哥虽然不太靠得住,但绝对是质量优良的树洞。”大野智说。
“我……这个人虽然黑点很多,但是我最讨厌别人黑我的……”樱井翔终于抬起脑袋,“就是不会做饭!!!谁规定不能做饭就不能对鸡蛋丼有执著了,就是因为我自己做不出来我才要去找啊,我要自己能做了我至于这么委屈自己跋山涉水的,吃了那么多鸡蛋,恨不得自己变成鸡蛋算了。为了这传说中的鸡蛋丼,我被画笔(BI),被麻婆豆腐薰,被把年少那点荒唐的事情都抖出来,被J外甚至是天朝俳优围观,不但得陪砸坏东西的钱还得买WII,简直是全方位服务周到,我容易么我……”
说着他站了起来。
“我憧憬一切拥有技术,知识和资源的人,认定他们身上有我不具备的素质,因此我渴望集合他们去做我不能完成的事情,这都有错么!!!啊啊啊……老子我受够了!!”
说着推开人群(?)冲出厨房,留下四人愣在原地,摸不着头脑。
“他……这是放弃了?”
“哈?!喂喂,负责测定恒心的是谁?这明显不过关啊。”
“在下……”大野智举手。”
松本润正准备开口黑他,就感觉背后一股子劲风。回头一看樱井翔又奔回来了,手里拿着的不是鸡蛋丼之盾是什么。
“二宫和也,接招吧!”他高喊着,完全没有顾虑到扰民的问题,“老子管你是传说中的厨子还是Do S的,鸡蛋丼之盾!!!!”
“喂喂喂!!表伤及无辜啊!!”大野智抱头就跑。
“就是,你那武器杀伤范围那么大!!”松本润第二个撤离战场。
“Sho酱,你要冷静啊冷静,有什么事情好好商量。”
“商量个毛,不商量了,打死了算了,不用再折腾了。”
二宫和也一把推开相叶雅纪。
“NND,居然在老子的地盘上撒野,你也不打听打听我二宫家谁是好惹的。老子早看你不顺眼了,你以为你丼魔拽啊,你以为你哪个六边形的笔记本你in啊,你等着!!”
说着迅速的转身,迅速的抄起流理台上的平底锅,迅速地往还没来得及转动鸡蛋丼之盾的樱井翔脑袋上敲去。
当然,一个平底锅就能打翻的那根本不配做男主。咚的一声闷响之后,樱井翔感觉到了一阵小规模的晕眩,只是照理说被敲之后眼前应该出现重影,但为毛他觉得影子不但没多反而好像还少了,晃了晃脑袋之后发现原来是二宫和也没了。
“你别跑,老子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就让你step and go,传出去我怎么混!!”
他拎着武器追上,只是刚进客厅他就愣住了。自然大野智松本润相叶雅纪等人已经不在风瀑中心地带,以免不小心变成灾民。而屋子的主人,那刚才还夹脚拖白头巾的名厨居然已经变了装扮站立在房间中央。
原来平底锅只不过是缓兵之计。只见二宫和也他一袭黑衣,从头到脚装备配套,流线型贴身设计,上头好像还有充气阀之类的奇异机关。他脑袋上罩着一个黑头盔看不见脸,而手里握着的居然是一把,吉他。
“靠,你一掂勺的cos毛rocker。”樱井翔说。
“谁规定掂勺的不能玩rock了,一看就是没有兴趣爱好的人,可悲可悲。”二宫和也立刻反击。
于是战斗未开始,樱井翔损血200。
“鸡蛋丼就是我的爱好!!”说着他转动起了手上的盾,“Maximum power!!”
房间里的各色物品,除了电视机,包括新买的方向盘,都被气流带了起来,逐渐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而站在中心地带的二宫和也却纹丝不动,在他周身盘旋的包括历代勇者斗恶龙,历代实况足球,历代马里奥,隔壁便利店的小面包及包装袋等等。
“哼,就这点水平还想PK我,打回去重修!!”
说着他咚咙拨动琴弦,樱井翔即刻感到杀气扑面而来。他本能地避开,只听咔嚓一声,转头就看见自己原先所站位置背后的墙上出现了一条琴弦长短的裂痕。
“居然能将弦音转变为有实体的杀气,佩服佩服。”
“你的鸡蛋丼之盾根本奈何不了我,弦音看似有形实无型。要是我没有预估错,你的武器尚不能制造出能改变我弦音方向的能量。“二宫和也说,“而我身上这件紧身服更能将人体的潜能100%的激发,是仿照Gantz里头玄野计那套设计的,世间没有第二件。就你那薄本子小西装,想撼动我,做梦。”
说着又连续波动琴弦,弦音所造的杀气如同看不见的利刃向着樱井翔投身寸而来。他左右闪躲,手上的动作也被迫减慢,一些刚才被气流卷起来的物品纷纷坠落,他脑袋上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的遥控器砸了一下。
二宫和也越弹越欢,樱井翔处于完全的下风,身上阿玛尼的西装还是遭了秧,胸前和背上都出现了华丽丽的划痕。他想难道自己一世的英明就毁在一穿紧身衣弹吉他的游戏宅男手上,他怎么能甘心。就算这和鸡蛋丼的试炼一毛钱关系没有,他也不想输,他骨子里的pride不允许自己输。
所谓对掐掐的就是精气神儿,樱井翔重新坚定了信念巩固了觉悟之后,终于意识到和这人打架不能靠武力,得动脑子。听着听着,他发现二宫和也并没有在胡乱的拨弦弹奏,而是遵循着一定的旋律。
樱井翔突然觉得自己变成了围观路人的视角,而自己和二宫和也的打斗就跟游戏似的,还带背景音乐。堪称战斗的艺术啊,对掐的美学!随便加加特效说不定就能upload之后和同好share一下。
原来窍门在这里!当然他明白自己还没有精分到一直围观视角等着被人掐死,识别对方的招数套路的最终目的是获得战斗的胜利,就算赢不了也不能输的太难看。樱井翔在杀气重站定,面向二宫和也露出了笑容。
“二宫先生不愧是灵气的考核者。您的杀招的确骇人,一旦被杀气包围人很容易陷人恐惧从而丧失了判断能力。可其实一旦想通了道理却简单的令人吃惊。”
戴着头盔我们也不好描绘二宫先生听了这番话以后的表情。
“您在弹奏的是一首曲子,而非混乱的音调。只要认出了这曲子的旋律,就可以知晓它的拍子节奏,是46还是28,下一段出现的是音阶还是和旋,是重音还是装饰音了么,从而预判杀气的走向,强度和杀伤力,从而预先组织防御,不是么。”
二宫和也不答话,吉他攻击并未减弱半分。
“原来这就是您给我的试炼,大恩不言谢。”
是的,他樱井翔听出来了,作为一个东京好友乐园击鼓环节高分过关的Hip-Pop爱好者,他从这单一的吉他声中辨识出来了。
“既然二宫先生这么喜欢马里奥,那我一定努力让您玩的尽兴。”
没错,那不是马里奥的背景音乐是什么,那激动人心的旋律啊,听着就想吃蘑菇踩乌龟救公主。
主菜十八? 是篇文它都有完结的一天
樱井翔化身马里奥,踩着鼓点,在狭小的房间内蹦跶。这是最后的试炼,the last关卡,通向传说中的鸡蛋丼的最后一步。他跳的欢欣鼓舞,热血沸腾,虽然他未进食的时间即将逼近十小时,但这一切都不算什么。他听到了胜利的号角,看到了热腾腾的鸡蛋丼,他跳的更为卖力,直到最后一个音从吉他弦上溢出,消失在夜晚的空气里。
二宫和也放下吉他取下头盔。
“啊……好开心。”他评价道,“虽然你没胡子不戴帽子衣服是灰色的,而且肯定不会修水管……但是就动作上来说,算是路人中cos马里奥cos 的像的,虽然和专业的还是有一定的差距。”
“多些您的夸奖。”
“嘛嘛,你能在那么危急的关头听出我弹奏的旋律,且在歌曲的后半段出色的配合旋律,实属不易,sasiga丼魔,不简单不简单。”
“其实也亏二宫先生的提点,刚才您不是说过‘马里奥的音乐够欢快了,不用你人工再加音效’的话么,其实是给我的暗示吧。”
“嘛……我到没想那么远,那只是普通的描述一下事实。”二宫和也提高声调,“喂,外头的几位,可以回来了,打完了。”
不一会儿只听杂乱的脚步声,试炼team的三位中坚力量回到现场。
“哟,你俩穿的都够后现代的啊。”松本润说,“一个死命勒展现线条,一个使劲剪都是洞啊。”
“瞧着房间乱的,完全的重灾区。Sho酱我估计你又得买单了。”
“这倒是小事……只是不知道二宫先生是否愿意……”
“嘛嘛,你已经算是通过我这关了。”
“真的?!”
“其实我也不是想为难你,你也不是什么心术不正的家伙。有学历智商也魅力也不缺,虽然热血还是很懂得变通,非常符合所谓‘灵气’的原则。”二宫和也说,“只是这真的是我的个人原因。要是我的下半生都不能赢游戏,买不到想买的碟,就跟你没了鸡蛋丼一样,你能想象么?”
“不是厨子,绝对不是厨子。人人都要做饭吃饭不是,我只是希望您能够做一次鸡蛋丼,用相叶先生家的米饭和松润家的鸡蛋,加上您名波健太的手艺。”樱井翔真挚地望着对方,“就当是满足一个男子萦绕他多年的梦想,并让他以此为力量继续直面未来的挑战。”
“虽然我的确有意向开一间鸡蛋丼店,但是我绝对不会勉强您做厨师。这漫长的修行之旅让我明白了传说中的鸡蛋丼是多么的来之不易,甚至可以说是一生只能碰见一次的奇迹。而更加重要的是我能结识诸位,能找回童年的好友,从你们身上学到东西,反省我自己的人生态度和对鸡蛋丼的认知,这对我樱井翔来说是享用一生的财富啊。”
“……这人没有继续主播之路可惜了……”大野智说。
“当然如果您能够赏脸,我希望能聘请您做我店的高级顾问,并能够指导培训一下厨师,这样您也不会破坏您的誓言。”
“你不觉得他适合去搞电视购物么,太能忽悠了。”相叶雅纪说。
“而名波健太,永远是封刀了的传说中的名厨。”樱井翔没理旁边打酱油的几位。
“他还想用品牌效应……”相叶雅纪继续说。
“他还说请我做餐厅的代言呢。”松本润说。
试炼team俩人同时望向松本润。
“他居然都考虑到那一步去了……”
“嘛嘛,未来的事情再说,给你做碗鸡蛋丼是没有问题的,之前我不都做了么。找个时间吧,约在桂花楼,也麻烦润君把你们家传的那个真心鸡蛋带来。”二宫和也回答。
“谢谢二宫先生,衷心地谢谢您。”
“撒,leader,你的任务也算完成了。”二宫和也转头说。
“谢谢你给我面子。”
“基层干部不好做,我懂的。”
“那么,我先撤了?”大野智说。
“恩,我也该走了,明天早上要开会呢。”松本润揽着大野智的肩就想溜。
“没错,刚才忙着过来,还得回去准备准备开门。”相叶雅纪见状也往外蹭。
“谁都不许走,在这里收拾干净之前!”自然,二宫和也是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食江湖中人在某一日之后再未听到过鸡蛋丼魔砸店的消息。同理,樱井家的女主人在收到一张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小数额的个人住宅修理账单之后也再未接到类似的东西。当然没了鸡蛋丼魔,食江湖还是可以有拉面魔,饺子魔,咖喱魔,所以渐渐的也就淡忘了那个曾经日日上头版还带follow up story的樱井翔。
但这并不代表着鸡蛋丼之魔不再存在了,他依旧在追逐着自己的梦想,不过用一种更为柔和的方式。
第二年初夏,一家不大的餐厅在东京某繁华的地段悄然开张。初营业当日,再没有任何宣传的情况下,餐厅外排起了长队。食江湖日报的记者赶到的时候发现来的那都是有头有脸,叫的上名号的人物,甚至连是江湖协会的副主席也来捧场。他照了几张照片做了些采访就被招呼进去吃东西了。
餐厅的两大股东樱井先生和松本先生站在门外迎客。
“我觉得我俩像在开握手会的男爱豆。”松本润低声说。
“我可不想来的都是大叔大妈级的人物……我们这年龄还没到怀旧的地步吧。”
“会有人来就知足吧,Aiba呢。”
“和Nino在后头忙活吧。”
“leader呢?”
“里头和人喝酒呢。”
说着就看见第三大股东相叶雅纪从餐厅里头钻了出来。
“哎哟,Nino又在发火了,对着人吼说我让你搅拌六次一次不准多一次不准少,背着我你爱怎么样我不管,当着我的面你还这么做你会不会读空气啊……”
“我很感动,有这么个高级顾问。”
“看你给他那份工资的数目我都感动了。”松本润说,“你还真是舍得。”
“你要愿意做代言人代言费的数目也会很感动的。”
“这是本大爷融资的店,我要也是要分红,你以为区区代言费就能打发我。”
“你也别cos道明寺了,你家西门不是都成new half了么?”
“啊呸,人那是为艺术牺牲你懂不懂啊。”
“你们在聊什么呢?”
第四股东外加荣誉店长大野智晃了出来。
“天还没黑就已经半醉了,你还真是起表率作用啊。”松本股东说。
“嘿嘿,开心嘛,折腾了大半年这店子终于开张了。我为了找那些老家伙们讨各种文件废了多大力气啊……”
“是是是,底层干部果真是不容易,Nino说的对。”
说顾问就看顾问也钻了出来。
“你们四个站在这摆什么pose,我一个人在厨房里被热死了。Sho酱你不会做饭就不用进去占用空气和空间了,Leader你继续喝,你的酒量我放心,剩下两位,跟我去厨房帮忙。”
“啊……我也要去么?你知道我主攻西洋菜……”松本润说。
“少装了,我看见你偷偷买的鸡蛋丼相关cooking book了,走走走。”
樱井翔和大野智看着其他三人鱼贯而人,然后各自分别回到工作岗位。夕阳西下,在樱井翔的身后拖出长长的影子,也照在他头顶上方的招牌上涂了一层金色。
上面“樱丼”两个字熠熠生辉。
(完)
主菜八. 都说了,这是市场经济社会
酒后吐真言,但真言它只是人生很小的一部分,吐了以后还是存在很多实践性的问题。比如此刻,樱井翔艰难地从桂花楼擦得不是很干净的地板上爬起来,坐上了小板凳,在堆满酒瓶的桌子上挪出些微的空隙,将手肘放置上去,终于托住了自己宿醉的脑袋。眼看假期就只剩一天了,米饭倒是到手了,但鸡蛋和名厨依旧停留在传说中。
在地上睡的依旧很开心的相叶雅纪这时翻了个身,樱井翔就听见细微的嗡嗡声,找了半天发现是桂花楼少东屁股上那口袋里头震动地正欢快的手机。
“相叶先生,电话,有电话。”
继续睡。
“电话响了,你接一下?”
翻了个身继续睡。
“你就接一下吧,不然它太可怜了。”
相叶雅纪长腿一伸,樱井翔闪避不及,小腹中招,飞行距离大约一米不到,精准地坠落在酒瓶之中。这教导我们表随意叫半陌生人起床,要叫之前请首先确认是否买了人生安全险,此活动风险系数意外地高。
桂花楼小老板崭新的一天,是在一个男人惨烈的叫声中来临。
……
……
……
“你要找松本家的土鸡蛋……”
“对。”
早餐是麻婆豆腐面包,樱井翔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街角那家快餐店好像就是从一家叫松本的鸡蛋公司进货来着,”相叶雅纪咬了一口自己的面包,“我经常看见写着松本字样的送货车,最近好像还印了个模特上去做宣传,那笑容标准的就跟爱豆一样,八颗牙一颗不少还带托腮的。”
“好……好吃。”樱井翔捧着那面包,露出了在美食之海洋中徜徉的神情。
“你在听我说话么?”
“这麻婆豆腐面包,真好吃。”
“对吧对吧,O酱也这么说。”
……突然溺水了……虽然那位是百晓生,但是在味觉的问题上,樱井翔觉得自己one hundred percentage地不想向他看齐,虽然语言系统一时半会儿好像校正不过来。
樱井翔在消灭掉两个麻婆豆腐面包之后在相叶雅纪的带领下去街角的快餐店要到了松本鸡蛋株式会社的地址。
他们站在朝阳下的街道上,依依惜别。樱井翔一步三回头,相叶雅纪挥舞的手臂始终没有放下来,他眼中噙着泪水,说不出一句再见。
“喂,你洒什么狗血啊,找掐呢。”
牙白,剧本错了,这是隔壁的纯爱。哎呀不管了,反正就道了再见,然后樱井翔乘坐各种交通工具找到了松本株式会社。
还没走进大门就看见停车场上的一排粉红色的小货车,车厢漆成了粉红色。正如相叶雅纪所说,上头除了公司的名字,还印了个人,而且不只是脑袋是全身,在鲜花气球环绕中露出洁白的牙齿。
那张脸孔,很亲切。
樱井翔不禁感叹竞争激励的社会食品公司要做大做强,大力度的宣传是必须的,找到合格的代言人是必须中的必须。车身上那孩子又是个不去John家的尼斯可惜了的主,而这公司的老板居然能发掘他来做代言,很有眼光。
要是以后自己开个鸡蛋丼的铺子,不如请这位先生来做形象大使吧。要是能推出个什么早餐set,投资请这位先生拍个广告吧,设定要在寒冷的冬天,主角要裹着围巾,就像白胡子老头家的之前的那支一样。
樱井翔稍微有些紧张,在经历了海钓的大叔乱扔麻婆豆腐的帅哥之后,不知今次要面对的又是什么。他坐在社长办公室外的长沙发上,望着那扇紧闭的木门,心想万一这回对方扔手榴弹上火箭筒是扛着呢还是撤,鸡蛋丼是追求是信仰,但小命是一切之根本啊。
当然他这样的紧张是有原因的,因为些微能听到些房间里面的谈话。
“问你为什么今天3座C排F笼的鸡蛋的颜色那么诡异?”
“……因,因为那只母鸡今天不舒服,有点拉肚子。”
“人家拉肚子就让人好好休息,你还让它生蛋?!”
“……它……自己……自己要生的,我想拦也拦不住啊。”
门开了,一名中年男性走了出来,那脸色惨白的。樱井翔在秘书小姐甜美的召唤声中咽下了一口唾沫,打开了木门。
……
……
……
大眼瞪小眼,小眼瞪大眼。
“哈?”
“哈?!”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瓢量。樱井翔梦想中未来店铺的形象大使此刻正端坐在写着“社长”牌子的桌子后面。表被笑容欺骗,那是可以伪装的,表被发型蒙蔽了双眼,那是可以style的,表被年龄所局限,impossi1be is nothing,表被定位所左右,现在流行dual identity。
社长居然亲自做代言,还出境拍车身广告,这是怎么样的气魄胆识和策略啊。当然……人家也有那个资本。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我叫樱井翔,这次来是想请松本先生帮忙的。”
“帮忙?”
“是的,在下受食江湖百晓生大野智的指引,前来寻找传说中松本家的土鸡蛋。”
“然后?”
“……然后……在下听麻婆豆腐少东相叶雅纪说起贵公司的鸡蛋是远近闻名,又恰好是松本氏,因此……”
“因此?”
“因此特来拜会,希望松本先生能不吝赐给翔某土鸡蛋。”
“有一点樱井先生可能搞错了,我和百晓生还有桂花楼的少东是不同的。”他摸了摸手上的戒指,“我不过问食江湖事,只是个生意人。”
“厄?”
“江湖中人流行的对掐,到我这不奏效。您只要有诚意有资金,我们可以谈谈生意。”
“生意?”樱井翔突然觉得自己跟提前上班了似得坐在长桌的一边和人讨价还价,“您的意思是,我可以买么?”
“正是这样,如果您满意本公司的鸡蛋,我们还可以建立长期的合作关系,成为您鸡蛋丼供货商。”
哈?
“看您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
“是有点。”
“我说过了,我只是个生意人。”
主菜九. 时间紧任务重,撑不下去了都出场吧
樱井翔怀抱着一筐土鸡蛋站在正午的阳光中,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他知道金钱是几近万能的,但没想到在一篇作者试图cos热血美食漫画的作品中,金钱被赋予了这样的地位。
这,这,这也太幻灭了吧。这,这,这如何起到正确引导青少年的作用。摩拳擦掌做了万千准备,光心理就建设了两回合,刚刚热身准备文武双管齐下,第三关的boss居然对钱表现出了比主角更浓厚的兴趣,樱井翔寂寞了。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在东京喧嚣的街道上,手上的那框鸡蛋沉甸甸的,但他却没有任何得到传说中松本家的土鸡蛋的实感,更没有收集齐梦想中鸡蛋丼必备材料的欣喜。樱井翔,忧郁了,无助了,彷徨了。
不知不觉地使用了各种交通工具又走回了桂花楼。
“Sho酱,你怎么就回来了,这才晌午呢。”相叶雅纪一回头看见怀抱一筐鸡蛋站在自己店门口散发着名为怨念的气场的樱井翔,吓了一跳。
“哟,拿到传说中的鸡蛋了?看样子松本先生还挺好说话的嘛。”
“恩……他卖给我了。”
“卖?”
“恩,2万元500颗,这是第一批。”
“那不挺好的么……”
“可这不是我们江湖儿女的风格啊。你没看电影电视里头花钱做事的都是坏人,咱虽然被贴上了魔的标签,不能随波逐流放弃信仰啊。”
“嘛嘛,现在讲究多元化,你看上周六放的那小怪物里头,主角还夸金钱好呢,社会在变,我们要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表被局限。”
“真的?”
“真的。”
“那你能帮我做个鸡蛋丼么,用这鸡蛋加上你家的米饭?”
“……我?”
“恩,拜托了。”
“你客气什么,厨房里头的东西你随便用。”
“我觉得还是专业的来比较好。”
“我除了麻婆豆腐以外……”
……
……
……
“我我我,我给立刻给你找人,你别再散发怨气了,漆黑漆黑地都要挡住镜头了。”
“真的么?找谁?”
“Nino,我竹马,人是通过厨师资格认定的,胸前挂的牌绝对不比电视里头那几个戴高帽做饭的国民爱豆少。”
“那拜托了。”
桂花楼又休业了。
店内,樱井翔坐在店内翻看着他的笔记本,无论如何也无法下笔写“传说中的鸡蛋:2万500颗,老板给我打了9折”。
“哟,Nino你来了。”就听见相叶雅纪的声音从厨房里头传出来。
“恩,夺命连环call找我干嘛。”
“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个人。”
樱井翔想轮到自己出场了,赶紧整理仪容。来者是个少年,穿着蓝色tee上头印了俩可爱的蓝精灵,穿着人字拖头上歪戴着顶鸭舌。
他震撼了,频繁地遇见能进John家尼斯的男子,让他震撼了,这少年站在潮到一个境界的相叶雅纪旁边一点不吃亏。虽然有俩稍微突兀了一点的眼袋,让樱井翔感叹现在高中生课业真繁重啊,但完全不影响整体观感。
“这是樱井翔,刚认识的朋友。”
“这是Nino,我竹马。”
“你……竹马?”
“恩,一起长大的。”
“喂喂喂,你怎么又开始散发怨气了,我不是把人给你带来了么。”
樱井翔觉得自己被时间给背叛了,为什么时间在他和相叶雅纪的脸上留下了褶子,这位叫Nino的先生却完全没有,要说他是你表弟我都信。
“哦……你居然和传说中的丼魔勾搭上了,想整个群魔乱舞?”
叫Nino的少……啊不青年说着挥了挥弥漫在空气中的樱井翔的怨气。
“我昨天晚上整理发票到好晚,要是只是介绍丼魔这点事儿就别打扰我了,我回去睡觉了。”
“不不,在下想请Nino先生帮个忙。” 樱井翔很快从对颜这件事情的悲伤中恢复了过来,加人了对话。
颜是浮云,飘过来又飘过去。有些东西羡慕不来就表羡慕,脚踏实地是他的座右铭,鸡蛋丼才是他的追求。
“我叫二宫和也。”
“哦哦,二宫先生。”
“干嘛?”
“能不能替在下做一碗鸡蛋丼呢?”
二宫和也转过头去看着相叶雅纪,继续看,一直看。相叶雅纪突然跪地,抱住他的大腿。
“Nino,我错了,我是看他太可怜了一直在冒黑烟,再这么下去我的桂花楼永远别想营业了,所以只能请你来帮忙了。”
樱井翔一愣,什么叫S,这就是S,一句话不说就能让人腿软。时间没有在脸上留下痕迹,却历练出了这个人的气势,从这小小的身躯中所爆发出的惊人的力量。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已经转业了,锅都不摸了,全改微波外卖和便当了,做什么鸡蛋丼啊。”
“拜托了拜托了,你不是想要那新出的方向盘么,我买给你。”
“……什么方向盘,那是Wii。”
“管它什么的,你不是看了很久了么,我买给你。”
“我买,我买!” 樱井翔举起了右手。
“鸡蛋在哪?”
“这儿,在这儿。”
“这是松本家的啊。”
“没错,您好眼光。”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受食江湖的百晓生大野智先生点拨……”
“然后你就找着了?”
“大概我和相叶先生比较有缘分。”
“所以鸡蛋和米饭都齐了?”
“是,接下来还要找传说中的名厨,不过我明天就收假了,所以计划只能暂时搁置,所以今天无论如何想尝一尝……”
“我知道了,根据我转业前的行情,给你打个9折,900圆。不用给我了直接给那个笨蛋,”他指了指相叶雅纪,“桂花楼一天能赚好多呢……”
他念叨着拿了2个鸡蛋就往厨房里走。
……9折……最近流行打9折么……
主菜十. 你以为群众是那么好欺骗的么
樱井翔挖起一勺子鸡蛋丼,瞟了一眼眼巴巴看着他的相叶雅纪,忘了一样蹲在门口抽烟的二宫和也。
送进嘴里。
“怎么样?怎么样?”
又舀了一勺。
“好吃么?”
“又舀了一勺。”
“靠,再好吃你也好歹说句话啊,要表我请鸵鸟俱乐部来教你reaction。”二宫和也一把扔了烟头走了过来,“啊……不好意思失礼了。”
“……好吃,很好吃,可能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鸡蛋丼也说不定。不过……”
“不过什么?”
“感觉得缺了点什么。”
“话一次性说完。”
“……化学效应?”
“哈?!”
“我觉得这碗丼里的米饭和鸡蛋是不同世界的事物,米饭太过优秀完全盖过了鸡蛋的味道,鸡蛋君虽然很努力了但是还是不是一个级别的。”
二宫和也没有说话。
“……我觉的这不是传说中的鸡蛋。”
“你还有点眼光,不愧是丼魔……”
“您可以叫我樱井翔或者鸡蛋丼魔,丼魔什么的……”
“字太多了……麻烦。”
“您继续。”
“这的确不是传说中的松本家的土鸡蛋。虽然这些鸡蛋已经是最优秀的,拿到市面上去也是top class,但是……没错,这的确不是你找的东西。”
“你怎么知道的?”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反正……”他对樱井翔嘿嘿一笑,“你被松本那家伙给骗了。”
樱井翔握住了拳头。
“松本家的土鸡蛋是传家之宝,用钱买不来的,只给真心人。”二宫和也说。
樱井翔低下了头,然后又抬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哈?!”二宫和也和相叶雅纪面面相觑。
“我就知道没那么容易,我就知道没有这么容易。太好了,我这就去找他。”
说着抱起鸡蛋就往外跑。
“这人他……Do M?”相叶雅纪问。
“……没,有些人喜欢跌宕起伏的剧情,要是通关太容易了……”二宫和也看着樱井翔远去的身影,“会觉得游戏公司骗钱。”
天还是一样的天,路还是一样的路,交通工具也还是一样的交通工具,鸡蛋虽然少了两个但还是一样的鸡蛋,只是樱井翔眼中的一切都变得不同了。他用鸡蛋扔倒了保卫,扔倒了秘书,啪地一脚踹开办公室的大门……
……没人……
“人呢?”
“去视察养殖场了……”秘书小姐擦了擦脸上的鸡蛋液回答道。
“啊……我又误伤人民群众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他赶紧掏出手帕给秘书小姐。
“没事,这就是酱油存在的意义,能露个脸就算不错了,刚才好像还给了个面部特写。”
“厄……”
“您等等吧,说不定一会儿就回来。”
“不用了,我回来了。”
樱井翔一回头只见松本站在走道尽头,不过他没有看自己而是盯着地上的鸡蛋残骸。樱井翔接收到了危险的磁场,他看着对方的手握拳又松开松开又握起来。他想到了自己,以前每当感觉有人侮辱了鸡蛋丼的时候,恐怕也是这样的表情。他想松本先生对于鸡蛋的爱不会比他对丼的少,这要万一真的发飙了……
“你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我找清洁工啊!!”他怒吼道。“这么脏怎么看得下去啊!”
……原来是洁癖。
然后他终于将目光投向了樱井翔。
“……哦,你终于来了,花了挺长时间的嘛。”
清洁工以正常人能有的最快速度出现,疾驰而过,带起一缕清风。樱井翔的发梢被扬了起来,如同他澎湃的内心,他明白了这一切都是试炼。
“我还以为松本先生是正派的生意人,没想到竟然也会欺瞒消费者。”
虽然口中说着严肃的台词,但樱井翔还是分神稍微关注了一下清洁工,这哥么干活的速度也直冲人类能达到的极限,顷刻间地板铮亮。
樱井翔又一次发现自己被忽略了,松本先生径直走过去盯着地板看了很久,拍了拍清洁工的肩说了句辛苦了,加薪,然后进了办公室。
存在感是自己创造的,樱井翔不会因为这么点小小的挫折就放弃,也跟了进去。
“我还以为松本先生是……”
“你说过了。”
“那你干嘛卖假货给我。”
“这是等价交易,您所出的数目刚好能买这个级别的鸡蛋。”
“可这不是我要求的啊。”
“您要求的又是什么呢?”
“传说中的松本家的土鸡蛋。”
“原谅我没听过那玩意儿。”
“您肯定知道,你全部知道。我只报了个名字你就知道我要鸡蛋是做鸡蛋丼,知道相叶先生家开的店叫桂花楼……”
“得了,你就别替那写脚本的找借口了,那不是因为她太得意忘形了结果造了个bug自己没发现了,结果被永远雪亮双眼的观众当成了线索又没穿MJ不能编辑,只有硬掰么。”
“……这事儿你能cut之后再说么。”
“读者有知道真相的权利啊。”
“……不管怎么说,你肯定知道。”
“樱井翔先生的大名做我们这行的要是不知道的话是很失礼的。您知道么,在业界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虽然您从未真正给与任何一家店的鸡蛋丼非常正面的评价,但那家店铺是否被您砸了,砸到什么样的程度,都会影响其鸡蛋供应商的声誉。”
“哈?”
“所以知道您是谁,是很自然的事情。本社的长期合作伙伴也有因为您的一砸而跟我们中断合同的。”
“……不好意思。”
梁子就是在你自己看不到的地方结下的,樱井翔绝望地想,这原来积怨已深啊。
“没什么,我也以此为契机对公司进行了整改,现在松本家的鸡蛋已经是业界最少被砸的产品之一了。”
“……您真是励精图治,危难不惧,非常时刻显身手,少年壮志不言愁啊……”
“您就是把那首歌都唱一遍我还是不会把传说中的土鸡蛋给你的。”
“为什么啊?”
“因为本大爷不想。”
主菜十一. WWNHPCTC都拍了,我们也来山寨一次吧
空气中……自然是没有鸡蛋的味道的,因为清洁工喷了空气清新剂,所以也没有硝烟味。樱井翔在忍耐,现在是有求于人,不能失了礼貌,不能失了……礼貌……
“松本先生,我明天就上班了我就得做牛做马死命挣钱不眠不休只为多点奖金有了钱还不是自己的因为欠债太多,”他深吸一口气,“您今天不给我鸡蛋我就得等啊等熬啊熬熬到樱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演你秘书的临时演员说不定都混成三番了我都有可能还不能再出场,”他又深吸一口气,“你知道世界是很残酷的人生是无奈的我就是想要个土鸡蛋你就当帮个忙攒个RP就给我两个我一定到处宣传您的鸡蛋说这是鸡蛋丼魔认证的纯天然无公害全霓虹第一的鸡蛋,可以么?”
“……要喝水么?”
“这点程度还不用喝水,多喘两口气就恢复了。”
“恩,那你喘着。”
“……鸡蛋?”
“因为鸡蛋丼魔的特别认证就出卖了松本家家传的土鸡蛋,你这不但是对我的侮辱是对我整个松本氏的侮辱。”
所以言多必失,越说越错。
“……好吧,那么既然谈不成,只有开打了。”
“本大爷是不会跟你打的。”
“大爷个……(公园某位),你cos道明寺呢。”
“一个这把年纪还cos中华小当家的人没权利说我。”
“……你以为我想cos啊,再说这是中华小当家么这简直是四不像!!!”
“咳咳。”
两位,要有专业精神。
“……哼,老子管你会不会,亮家伙吧,倒让我看看口气这么大之人到底有多少斤两。”
“我说过,我不会跟你打的。”
“鸡蛋丼之盾一出,不容你想还是不想!”
樱井翔旋转起六边形笔记本,虽然说连续作战多少有点手臂酸痛,而且好像还残留着昨天的麻婆豆腐的气味,但鸡蛋丼之盾(点)改的功力让他欣喜,原来升级之后这么厉害。
当然虽然想用“飞沙走石”这样比较有概括性的描述,但是松本家的办公室太干净了连灰都很少更别说沙子和石头了。于是我们只能说,超速流动的空气从樱井翔周身开始构筑强大的气旋,堪比小型龙卷风。
“接招吧。”樱井翔高喊。
松本家年轻的主人却依然坐在椅子上,甚至没有立起身子。气旋席卷了他的办公室,沙发是他上周刚买的;他的储藏柜,里头有他心爱的红酒;他的书桌,上面的文件秘书小姐花了好久才整理好,一半签了字一半没有。
他面无表情,眼神穿过气旋的中心盯着樱井翔,目光如炬。他嘴唇张合,慢慢吐出些话语,但声音太小,樱井翔无法辨识。那人随即微微摇摇了头,抬起右手弹了个响指,啪地一声轻响,也被淹没在怒吼的风瀑中。
樱井翔还在研究刚才他到底说了啥,眼前却金光一闪,咚咚咚三声巨响,有什么东西挡在了松本身前。
“何人在此撒野!”一个声音响起。
哈?樱井翔一时半会儿没搞清事态,手上就松了劲儿,鸡蛋丼之盾慢了下来。各种家具的残骸之中是是刚才凭空出现的生物,站在松本身前,是三个高大的男性,眼睛里燃烧的是用名为仇恨的火焰。
“……哈?!外援?召唤兽?!”樱井翔说,“他,他们是谁?”
“冬冬,”松本指着在左边的男人说道,“从中国请来的外援。”
“松田,”他又指着右边的男人,“虽然给大神配了但从不忘本。”
“建国,”他指着站在自己身前的男子,“爱好是打酱油。”
“左冬冬”
“右松田”
“前建国”
“……中松本”
“我们是Flour 4~!”
……
……
……
樱井翔绝望了,吐槽点太多以至于他都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说起。
“你你你,你还说你没有,你就是cos道明寺,不但cos道明寺你居然连F4都不放过。”他指着松本说,“明明应该是单挑你居然给我来群殴,而且找来这几个一个赛一个高。”
“你不跟我打也就罢了,你你你……你居然还找J外外援。”樱井翔抱头蹲地,“上帝啊,老天爷啊,爷爷啊,J外O人侵FB了,WZ,WZ,WZ,出门左拐不送。”
“我就是找个鸡蛋而已,至于整得这么隆重么,写脚本的你不是说制作经费缺乏么,你哪来的钱找他们的,你说啊你说啊你说啊!!”
……
……
……
“我就是来打个酱油的都不行。”
“我还忙着月九呢,赶紧解决问题。”
“要我走也行,往返机票你报销?”
“……别什么都谈钱啊,伤感情。”
现场一片混乱中,建国开口了。
“润,你召唤我们就因为这个家伙?”
“恩,他找我要土鸡蛋。”
“你家传那个?”
“没错。”
“真是难为你了,”他环顾四周,“被如此挑衅都能忍住不出手,不愧是润。”
“……你可以不用说得这么禸麻……”松本说,“我当初继承家业的时候答应过父亲不再打架,就绝不会再动手。”
他微微叹了口气。
“旬,翔太,冬冬,接下来就交给你们。”
“你……等一下,”樱井翔终于停止绝望站起身来,“你刚才叫他什么,润?”
“是啊,你有意见?”
“润?你叫松本,润?”
万籁俱静,樱井翔穿过人群家具群纸群望着站在建国身后的松本润,记忆如同被突然惊醒的猛兽在黑暗中撕扯露出岁月之尘下的样貌。脑海中闪过无数片段,就好似年少时破旧的小电影院中播放的默片,时光使其斑驳却无法改变故事本身。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又为何寻找。
“是,我是松本润。”那人回答道,“好久不见了,Sho君。”
主菜十二. 一盒鸡蛋丼引发的囧案
弗洛伊德说成年人内心的一切complex都可以在孩童时期找到根源。
樱井翔从未认真思索过自己对鸡蛋丼的执着究竟源于哪里,但就好像人毕竟不会有天早上爬起来突然起来发现自己特别想吃鸡蛋丼如果不吃到的话人生就没有了光彩,说不定是昨晚睡前看了本菜谱或者看了集做饭的节目才导致的。为之耗费10年光阴的,肯定不会是灵光一现的兴起之举。一个人去追寻什么,必定有其根源,一个人不断的否认其他的,必定有一个最好的作为标准,或者至少有个雏形。
“你们认识?”打酱油的同志问。
“恩,认识,很久以前就认识了。”樱井翔说,“我后悔为何不早些询问您的名字,这样大概会省去这些不必要的破坏。”
“看样子还挺熟?”酱油君继续问。
“你说我们熟么,松润?”
“不熟。”
“好吧,那就是不熟。”
“松润都叫上了怎么能不熟?!”酱油君锲而不舍。
“这么说吧,没有这个人也就没有现在的鸡蛋丼魔樱井翔。”
“……写脚本的你是不是又拿错了?”但是他被狗血打败了。
“你也不用说的那么夸张……。”松本润回答。
“你能在说一遍你在召唤他们之前对我说的话么。”
“话只说一遍。”
“那好吧,我猜你是在说‘你还未悟’,对吧。”
“你看出来了。”
“不完全,我猜的。”樱井翔说,“但……你说的对,我果然是还未悟。”
“为何?”
“我一直在寻找,不停地往前冲,这个不对就去找下一个,但是我忘了人偶尔也是应该往身后看看的。”
“F3的各位,我认为我们可以撤了。”松田说。
“我的初心是什么,鸡蛋丼为何会植根在我的心中,为什么不是鸡蛋饭不是咖喱饭,偏偏是鸡蛋丼,我一直没有去思考。”
“来都来了,看完再走。”建国回答。
“或者说我让自己表去思考,害怕去思考。我一直在逃避,逃避最初的那一份鸡蛋丼,逃避了我的初心。”
“百晓生对我说,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传说中的鸡蛋丼的,只有自己去完成,他对我说没有好吃或者没有不好吃之分,只有过分挑剔的舌头。是的,一切都是不存在的,存在的只是我过于执着的心,我记得了鸡蛋丼,却选择忘记鸡蛋丼背后的那个家伙,这样的我是永远不配拥有传说中的土鸡蛋的。”
“他都独白那么久了,我一句台词没有,写脚本的你到底有爱没爱啊,没爱表带全团玩。”
“松润,对不起。”樱井翔说,“虽然这句话晚了将近15年,希望你能接受我的道歉,真的对不起。”
现场这次陷人了一片沉默之中,知道故事的人不开口,看热闹的人干着急。
“……谁来给我们做一个15年前的事件的回溯啊?”
松本润叹了口气。
“虽然我很想说大家坐下来慢慢谈吧,但是能毁的都已经给这人毁了,所以我们还是只能站着继续。”
“没事儿,站着锻炼腿部肌禸。”
“这位先生是我的小学学长,那时候两个人关系不错。”松本润缓缓开口,“直到他六年级我四年级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情之后,我们就再也没说过话。之后他毕业了,也没有再联系更别说见面。”
樱井翔沉默不语,F3们一脸八卦的表情,但等了半天不见松本润继续。
“……什么事情这么严重?”
松本润保持沉默,樱井翔持续不语。
“我靠,你们俩倒是谁来说清楚啊,你们再酝酿感情也考虑一下观众的情绪好不好,天都快黑了,谁给加班费啊!”
“有天午休的时候我因为社团的事情被耽搁,回到教室已经很晚。那时Sho君经常会到我们教室来和我一起吃午饭,而那天他也在。我只记得当时自己肚子很饿,和他寒暄了两句就立刻坐下来打开便当准备吃饭,”松本润说,“谁知便当已经空了,被人偷吃了。”
“……难道……里头准备的是鸡蛋丼?!”建国问。
“恩,母亲做的鸡蛋丼,用父亲公司的鸡蛋。”
“难道……”F3同时转头一起看向樱井翔,“莫非……”
“……当时我就发火了,大吼是谁吃了我的便当,教室里头当时人并不多,但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一个人,就跟你们刚才的动作一模一样。”
“于是我就问他,是你么,樱井翔。”
“我说不是我。”樱井翔终于重新开口。“你就说我连骗人都不会,嘴巴上还留着鸡蛋沫沫。”
“你就赶紧擦了然后说,我就吃了你的丼你又能怎么样,你这个……”
“你这个??”
“你这个……”
“你这个?”
“你这个……”
“你这个什么啊?!”
“歪嘴。”
“歪……”F3集体捂嘴,倒吸一口凉气。
“松润,我错了!我不该偷吃的你的鸡蛋丼便当,更不该被你发现了之后还攻击你歪嘴的!你那盒便当实在是太吸引人了我当时定力太弱没有把持住就……”
建国走过去拍拍樱井翔的肩。
“那个词比禁忌小子还禁忌,哥么你被冷冻了15年根本不为过,没一辈子不理你得谢谢鸡蛋。”
“算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松本润清了清嗓子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是,那是过去的事情了。但是年少的我为了一碗丼伤害了另一个少年的自尊心,失去了一个儿时的伙伴却是永远不能改变的事实。人是逃避不了自己犯的错误的,我对鸡蛋丼的执着代替了我对你的愧疚感留存了下来,不因为岁月而变色。”
“你能原谅我么,我的伙伴。”
“嘛……你也不用将事情上升到这么个高度,搞得我很难下台。虽然你以相貌为靶子的人生攻击的确给当时的我造成了些许的心理伤害,但毕竟15年过去了,我也不是小心眼的男人,为了个鸡蛋丼就记恨你一辈子。”
“的确你欠我的就是个正式的道歉,既然你说了对不起,那么就没事了。”松本润说,“好了,个人恩怨解决了,我们来谈谈鸡蛋的事情吧。”
“你你你,你愿意跟我谈鸡蛋的事情么?!”
主菜十三. 谁没有点过去呢
房间里的五个男人都站得有点脚酸,但是造型不能乱。F3合力将一个沙发翻转过来,排排坐,继续发挥八卦精神。主角和特出依旧站在布景中央,灯光,音效,ready,action!
“谁没有个不堪回首的过去呢,你既然认识到了错误并且勇于改正且将自己投身到了寻找鸡蛋丼的事业中去,就是好同志。”松本润整了整衣服领子,“事情的关键不在于歪这件事情,又不是被你说了歪我就真一辈子歪了。”
“所谓传说中的土鸡蛋是松本家百年来守护的鸡蛋中的极致,获得它们的人必须对鸡蛋怀抱着极端的热忱,执着和爱,不会背弃鸡蛋。这个人必须生性善良无恶念,心智纯粹且聪慧,他需要做的不仅是将传说中的鸡蛋发挥出最大能量的功力,更是保护这鸡蛋不被玷污和遗弃的勇气和毅力,因此松本家将这个人称为真心人。”
“Sho君,虽然你说你对鸡蛋丼的执着源于你对我的愧疚,但倘若对着食物本身无爱,你也不会花费这十年的时间不断寻找,甘愿成魔。外部原因和感情因素虽然的确可以左右一个人的行为,但以我了解的你,其实是不会去做偷吃别人的便当,并且会出口伤人这样的事情的,唯一的原因大概是那鸡蛋丼太过吸引人,以至于让你丧失了本来的自己。”
“鸡蛋丼是因也是果。你因为试图逃避记忆中对他人的伤害而连同初心一起埋葬掉这点让我之前不能认定你为松本家土鸡蛋的真心人。但刚才,在你承认过去的同时,你也拾回了自己的初心。你,悟了么?”
“那一碗最初的鸡蛋丼,也许用的不是桂花楼的米,不是松本家的土鸡蛋,但是那是一切的原点,我因为那碗丼失去也因为它得到,我因为它伤害因为它寻找,我也许已经不记得它的味道,但是……我懂了。我不会背弃鸡蛋丼,那是13岁的我自己选择道路,我将坚定地走下去,为了我自己的初心,为了鸡蛋丼的话语权,更为了那些被我因为鸡蛋丼伤害过的人,我会一直走下去的。”
“松本先生,能请你赐我传说中的土鸡蛋么?”
“哇……我太感动了,我实在是太感动了,能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幕……我真的……”建国一把抓过松田的手臂,往袖子上蹭眼泪鼻涕,“人性的光辉!鸡蛋和鸡蛋丼的力量!我……”
松田镇定地拉过自己的袖子,建国拉过冬冬的。
“好,我认定你为松本家传世土鸡蛋的真心人,将它赐予你,希望你莫辜负了它。”
“要签个……协议什么吗?”
“不用,在我授予你的同时你和鸡蛋自动结成了契约,它会自己判断你是否是合适的主人的,你倘若违约了会遭到鸡蛋的报应的。”
“真悬乎……那么费用呢?”
“这个……我们私下谈。”
“哦哦,还有个事儿,想跟你跟你合计合计。”樱井翔抓了抓脑袋,“我寻思着等我找到名波健太之后开个鸡蛋丼店,松润你有兴趣么?”
“融资?”
“融资……当然欢迎。”樱井翔深吸一口气,“我是想问你……愿不愿意做……代言人?”
建国终于停止了抽泣,放过了冬冬的袖子。
“代言人?”
“我觉得你货车上那些宣传照很亲切,所以……”
“我考虑考虑吧。”
“那我再跟你联系啊。”
“你能不能过了名波健太那关还是个问题,他都隐退好几年了。食江湖上没人知道这人的行踪。”松本润说,“不过就算你真的能找到,他答应的可能性非常小。”
“为什么?”
“当初他的封刀式我有去参加,那人是立了重誓不再做厨子的。”
“有多重?”
“这我不能说。”
“那你有什么线索么?”
“我只能告诉你一点,”松本润沉喑片刻,“名波健太不是他的真名。”
“那他真名叫什么?”
“商业机密。”
“我出钱买。”
“钱钱钱,又是出钱买……你怎么老想着用金钱解决问题啊。”
樱井翔委屈了,这不之前说自己是个生意人的不是他么?说等价交换的不是他么?现在居然说是自己想着钱。
“我还以为……你喜欢谈生意呢。”
“那是忽悠你的,而且有些能谈有些不能谈,我松本润是为了钱出卖朋友的人么。”
“不是……”
“知道就好。”
“那你是不会告诉我了。”
“不会,你自己去找名厨吧,今天时间也差不多了,也没啥好聊的了,我过后会把账单直接寄你家的?地址换了么?”
“换了……”
“你待会儿留个给我秘书。”
“鸡蛋呢?”
“等你找到名波健太了联系我,我给你送去,你电话也留个给我秘书啊。”
“融资呢?代言呢?”
“这些都是小事儿,我下班了,兄弟们,撤。”
一骑绝尘,F4走了,地上绝对没有任何面粉。
松本润走出去两步又退了回来,探了个脑袋进办公室,说了句话。
“啊,对了……我一直想问你,你那什么丼之盾是不是根据你的脸型设计的,看着真像。”
说完不等樱井翔回答,消失了。
刚才是谁说自己不介意的……是谁说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是谁说自己原谅了对方的……他明明就还惦记着……不找机会讨回来不罢休……
鸡蛋丼魔站在黄昏下残破的办公室中,脑海中徘徊着冤冤相报何时了这个句子脸上两条宽面条泪,顺便觉得未来……很渺茫。
主菜十四. legend到底有多legend,有威尔史密斯legend么
“I Hate Monday.”
樱井翔同志继盗用了月野兔小姐的名言后又盗用了一只著名姜黄色肥猫的。他坐在自己拥有巨大落地窗能看见东京塔的办公室里头,一边将对上班的不满情绪发泄在电脑键盘上,一边说着对着电脑屏幕上层层叠叠的窗口发牢骚。
诚然,电脑屏幕是没有感情的,文档也是没有感情的,所以樱井翔先生的小瀑走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损失,虽然或许电脑键盘得整个备用的。
这整个假期过的跟少年漫画似得,突然回到了凡间多少有点不适应。更何况松本润的土鸡蛋他拿的有点莫名其妙的,虽然最后也通关了而且明明没动手,却老觉得损了好多RPHP,缓了好几天才缓过来。缓过来以后上班已经一星期了,然后意识到……路漫漫其修远兮,名波健太先生至今仍然只存在于传说中,没有任何一点从传说中走出来和自己建立战略伙伴关系的可能。
唉……他默默叹了口气把各种文件存盘,无论怎么忧伤,饭总是要吃的。
这个点食堂里头已经没有多少人了,樱井翔避开了一切和鸡蛋有关的食物以免睹物思情控制不好情绪影响在公司的形象,就要了荞麦面。抬眼看见后勤处的长野博前辈坐在靠窗的位置跟自己挥手,就抬了食物过去拼桌。
话说这长野前辈在公司里头不爱出风头,但其实深藏不露。这人在食江湖日报有个专栏专门推荐拉面,樱井翔还是忠实读者,绝对是在江湖中叫的上名号的人物。虽然行事低调,但其不但在日本拉面界吃得开,和中国市场也有联系。
两人在公司中从不谈江湖之事,但樱井翔估计自己那点小底细对方也清楚,于是就大着胆子问。
“前辈知道名波健太这号人物么。”
“……恩,知道啊,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厨师。”
“这人真的那么的传说么……是真人吧?”
“是真人。厨艺是格外了得,当年热烈的中华饭店还是他掌勺的时候,可谓门庭若市,门口永远一条长龙,就算是提前预定也得排号。据说夸张的时候就情人节的份圣诞节就得预订……”
“这么厉害?”
“恩,是百年难遇的烹饪奇才啊。据说每个人从名波大厨的菜中吃出来的是只属于自己的味道,他所制作的菜色在面对不同品尝者的时候会散发出不同的魅力,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独一无二的体验。食江湖流传着一句话,名波健太的料理是艺术。”
……果然又是个笔头工作者,这表达能力啊,不是盖的。樱井翔默默地吸着自己的突然变的很很寒酸的荞麦面想到。
“这么……厉害?”
“恩,可谓全身心的享受啊,不只满足了舌头和胃,连精神都得到了愉悦和升华。”
荞麦面越来越寒酸了,樱井翔觉得有点对不起它。
“不过……他之所以成为传说的原因是他封刀了。”
“我听说了,你知道他封刀了以后去哪了么?”
“这是个迷……”
“唉……果然啊。”
“你想找他?”
“是的。”
“为了鸡蛋丼?”
“是……”樱井翔点点头,“不过一言难尽啊。”
“得了不必多说,我明白。其实我有张几年前和他的合影,说不定能成为线索。”
“真的!!!”
“恩,我回家以后email给你。”
樱井翔紧紧握住长野博的手,深感制作传说中鸡蛋丼道路是由无数革命先辈的付出铺成的,自己绝对不能辜负了。他凝望着对方深情地吐出一句话:
“前辈,大恩不言谢……等回头我请你吃鸡蛋丼吧。”
樱井翔又加班了,因为他一个下午都心不在焉每隔5分钟刷新一次邮箱。刷出了好多新的工作,就是没有刷出名波健太的照片,刷走了来签字的同事,刷走了来视察的领导,刷走了门外的秘书,刷到急切地渴望吃晚饭。
终于,看到了发件者那一栏写着“长野博”,标题“名波健太照片”的那封一直在等待的mail。
樱井翔的手在_chan抖,一方面因为太过于激动另一方面因为他饿得有点低血糖。Loading,看到了厨师帽,看到了长野博的脸,然后终于等到了那一刻!额头,眉毛,眼睛,鼻子,嘴巴,下巴……
在那张脸孔完全呈现在电脑屏幕前面的时候,樱井翔震惊地僵直在座椅上,低血糖被完全打败了,手不再_chan了,头不再晕了,胃不再叫了,人也精神了。
他发誓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张被上帝眷顾的脸庞,十年如一日的年少,没有鱼尾纹,没有抬头纹,也没有法令纹,白色工作服包裹着的那瘦削的身躯,以及下巴上小小的黑痣。樱井翔恨不得把上帝佛祖真主阿拉和lady gaga都oh my一遍,居然是他,是他,是他,是他,是相叶雅纪的竹马,是那个巨S的S,是那个自己打了九折的家伙,是那个叫二宫和也的男人!!!
那块浮云它又飘回来了,并且带来了阿拉希。
他不敢相信自己已经遇见过传说中的名厨,更不敢相信自己已经吃过了名厨烹制的食物,最不敢相信的是他居然用那么草率的态度品尝了那份鸡蛋丼。樱井翔的内心千万次的责怪自己,明明应该要珍惜每一份的丼,当时却因为被松本的鸡蛋打击的有点心不在焉导致现在完全不记得那碗鸡蛋丼什么味道,就记得挺好吃,但更记得是吃完后被告吃鸡蛋是假的。
他捶胸顿足,悔不当初。
但希望总是伴随着绝望而生,前方的道路突然一片光明,虽然光明地能看清两旁的荆棘,但道路在那里!樱井翔猛的从座位上窜起来,三步并两步穿过办公室打开门。
“还有人在么!!!”他对着外间的办公室吼道。
小隔间里冒出三两个脑袋。
“你们谁知到哪里有卖最新的WII的,就什么……方向盘的那个?”
_chan_chan巍巍地站起一个人来。
“你,现在立刻带我去买。”
小职员立正站好一声“yes sir”响彻楼层。
千叶,桂花楼,晚上九点左右。
一个形迹可疑的男人站在门口,他整了整穿了一天的西装,理了理刚换的新发型,清了清嗓子,全然不顾外面“本日营业结束”的牌子,啪地一掌推开虚掩的大门。
餐厅里有三名男性,正围坐在一张桌子旁喝酒。三人听见响动同时转过头来,目光齐刷刷身寸向不速之客。
“I’m back.”
只听站在门口那男人说道。
前菜. 嘴角抽搐多了会不会面瘫
一盘完美的鸡蛋丼应该是什么样子的,这是樱井翔这28年最常思索的问题。米饭要松软,鸡蛋要柔滑,芡不能勾得太浓,但是也不能太稀,葱花是必不可少的,若是能放一些虾米,那更完美。调味不能太咸,否则就遮盖掉了鸡蛋本身的味道,但也不能太淡,不然避不掉腥气,几滴的龟甲万酱油是不错的选择,也许还应该加点麻油。
但是无论如何,鸡蛋丼都不应该是他面前这盘的样子。米饭跟钢珠似的在嘴里乱跑,那粘糊糊淡黄色一坨坨的东西基本上是鸡蛋渣+面糊,就跟把昨天吃剩的回收利用似的。而且老板家的盐是不是表钱,放那么多是想把人咸死还是能多赚两杯茶钱。
别以为老子现在头发不黄了耳钉不带了就纯良了,谁逮着都欺负。樱井翔啪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虽然那声音清脆响亮,但餐厅里头十个客人只有一个费心抬起眼睛瞟了他一眼算是捧了个场。
“咳咳。”樱井翔清了清嗓子整了整领带,他内心有个声音告诉他,我是知识分子,不能动粗,不能动粗,要文雅,要淡定。
“老板。”他叫道。
一个中年妇女慢_Tun_Tun地走了过来说了句干嘛。
“不知道能不能拜会一下贵店的厨师呢。”
中年妇女上下打量了他一下,“你想挖角就免了,厨师是我儿子。”
樱井翔嘴角抽搐。
“不是,在下想和他交流一下鸡蛋丼的做法。”
“……有什么好交流的,你都没吃完。”老板娘斜了一眼桌上的盘子。
樱井翔嘴角抽搐X 2,心想没吃完难道不是代表难以下咽么,我这身材还用减肥么,这人也不动动脑筋。
“客人你就别没事找事了,要吃你就坐下来接着吃,不吃你就结账走人。”说着将账单搁下来。
看到那个数字的瞬间,樱井翔觉得知识分子什么的,文雅什么的,淡定什么的,忍耐什么的通通见上帝去吧,瞄个咪的这么个鸡蛋渣钢珠饭居然要老子3000日币,简直是没天理了。万千思绪在他内心奔涌而过,包括赔偿问题,形象问题等等,但最后这些思绪都汇聚在一起:老子不忍了。
他默默拉过放在桌角的背包,往里头掏了掏。拿出来的却不是钱包,而是个六边形的黑色皮质本子,姑且不论一个本子为毛会做成六边形,餐厅里的客人终于在这个瞬间给予了樱井翔回应。他们统一地呆立了三秒钟,然后尖叫着冲出大门,边跑边叫“鸡蛋丼魔井翔来了”!!
老板也无心去管那些跑了的客人实质上吃了白食,她双脚一软瘫倒在地,转眼已流泪满面。
樱井翔嘴角抽搐X 3,心想这姐么不去演戏太可惜了。
“我究竟是造了什么孽啊,辛辛苦苦一辈子开了这么家小店,虽然材料用的差点,价格定的贵了点,但这也是生活所迫,谁知……谁知……谁知……居然让我碰上了鸡蛋丼魔,早知如此,我还不如回家种地。”
她抬头看樱井翔,对方的右脚踏在椅子上,双手将那黑色的六边形本子举过头顶。房间里的灯光忽明忽暗,男人额前的头发随着不知道是什么方向吹来的风摆动着。
“你,可知错?”樱井翔问。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话好说,要啥腰刮要姧随你……”
樱井翔嘴角抽搐X 4,心想维持这个造型不易,姐么你就别说些让我想倒塌的话了。
“你可知鸡蛋丼是多么圣洁高贵的食物,”他边说边开始快速转动手上的六边形,伴随着微妙的咔嚓咔嚓声,那东西发出白色的光芒,“只有酱汁没有食材的咖喱饭也罢,只有面饼没有调料包的方便面也罢,只有奶茶没有珍珠的珍珠奶茶也罢,这都是可以原谅的,唯有鸡蛋丼,是不可污蔑的!!”
“就让我代表鸡蛋丼惩罚你!”
金光一闪,万籁俱静。
前菜二. 世上只有妈妈好是绝对的真理
樱井翔时常感到寂寞。他觉得自己是个纯粹的人,是个月兑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他人生的目标不是功名也不是利禄,更不是红的发紫满大街都能看见他果照的一线男爱豆,他想要的仅仅是一碗鸡蛋丼,一碗色香味俱全的鸡蛋丼,这是多么单纯而朴素的诉求啊。
可是,他那纯粹的梦想却一次又一次地被残酷的现实无情地打破,他光顾了一家又一家的餐厅,吃了数不清的鸡蛋和饭(外加各种配菜),却一直未能寻找到梦想中的鸡蛋丼。
他坐在横滨码头,45度角仰望头顶的路灯,默默地点了一根烟。
他从包里掏出六边形笔记本,这里面所记录的是他辛苦追寻鸡蛋丼的历程。从日本的最北端到最南端,从城市到乡村,从高级饭店到街边小摊,每一次的试吃及感想都变成了这本笔记本上的字迹。
但这并不是单纯的本子,它还是主人的武器。每当遇到对鸡蛋丼大不敬之人之时,本子内所包含的主人多年寻找鸡蛋丼的辛酸血汗,内心的怨念和不甘心就会化为强大的攻击力,成为江湖上让人闻风丧胆的鸡蛋丼之盾。
鸡蛋丼的力量是不可小觑的,而他樱井翔追寻鸡蛋丼的决心更是不可小觑的。
倘若此刻有人经过横滨港,会看到一个西装革履的英俊青年怀抱着一本形状奇异的本子站在路灯下。他的眼神坚定地望向前方,纵使前面除了路灯还是路灯并且和他旁边那一根没有任何区别,从那眼神中,人们可以看到梦想,看到希望,看到执着,看到作为一个男人的决心与意志。
这时候应该给主人公360度旋转特写镜头,并且flash back他所走过的路程,但是我们经费紧张就省略这些花俏的东西吧。所以这个时候需要的就是……
……电话铃声。
“喂。”
“少爷,您又砸了谁的店么。”
“……恩。”
“夫人刚刚收到账单,正在发脾气。”
“你替我安慰安……”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那听了樱井家女主人,也就是他妈,的声音。
“樱井翔,妈妈一点也不生气,根本不生气。只是500万元而已,根本不是什么大数目。比起你上次在北海道砸的那家百年老店,在六道本砸的那家五星级餐厅,在伦敦砸的那家日本料理,在纽约砸的那家……”
“母亲大人!!”樱井翔就差没对着电话下跪了,“我错了,我错了,我充分认识到自己的错了。”
“这话我都听了10年了,也没见你改正过。”
“我休完假立刻回去上班,钱你先替我垫上好么。”
“然后还清了你又继续出去破坏社会团结稳定河蟹是吧?”
“……妈……”
“也罢,也罢。”樱井家的女主人突然叹了口气,“你是不是找到传说中的鸡蛋丼就不再生事?”
“是的,一定。”
“那我就帮你一回吧。”
“啊?!”
“你去找一个叫大野智的人,这个人是食江湖的百晓生,他说不定能告诉你去哪里找你要的东西的。”
“真的么~!!谢谢妈,你真是世上最好的妈,唯一的妈,无敌的妈……”
“得了,不过那人行踪飘忽不定,能不能遇到就看你的缘分了。”
“是是是。”
“还有一点要提醒你,那个人……他不爱说话。”
道谢加再见,挂上电话将手机塞库包里动作一气呵成,樱井翔一抚头上飘逸的秀发,眼睛再次望向前方,他的心中掀起了澎湃的浪潮。
“飘柔,就是这么……”
啊,果麦,串词了。
“大野智,你等着,我一定找到你。”
握拳。
主菜一. 这位大哥,惜字如金那成语是不是请了你做代言
……但是大野智是不会等的,又不是玩RPG游戏的通关boss永远在迷宫的最底层,主角只用绕上几天,对BT的游戏迷宫制作人员的亲戚进行几番慰问之后,必定能找到。大野智他一个大活人有手有脚,日本那么大人想去哪去哪,难道还杵在某地等着自己不成。
樱井翔握着手机,万能母上给他提供的信息虽然不多,但是很关键。比如……大野智的正面免冠照一张,都说人最难看的照片必定是证件照,大野智这张便有点那种感觉。虽然樱井夫人没承认,但樱井翔想她必定是动用了什么关系,给自己整了一证件照。再比如……大野智喜欢海钓,这爱好据说是最近这几年才发展出来的,但迅速地成为了主人最热衷,或许是唯一热衷的事情。
因此,原引樱井夫人的话就是“他没在海钓,就必定在去海钓的路上”
为了这句话,樱井翔从横滨飞到了冲绳,上了不同的船,认错了无数次人,却无功而返。眼看假期只剩三天了,悻悻回到东京。他自己对此次行动的总结为,谁说钓鱼一定要在冲绳,日本全国环海。
但是,如果遇到这么一点小挫折就放弃,他就不是樱井翔了,鸡蛋丼赐予了他力量,他要用此寻找光明。
今天的蹲守地点是千叶。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在终于得到了完美的体现,当樱井翔把手机上的照片递给某位船长的时候,对方眯起眼睛看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O酱啊,他一会儿就过来。”
樱井翔的内心绽开了万千的花朵,船长那饱经沧桑的脸庞突然被温柔的光芒所照亮了,在微寒的千叶的凌晨四点显得那么的亚撒西,就好像……一碗刚出锅的鸡蛋丼一样。
“哟,瞧这不是来了。”
船长冲着甲板某处挥挥手。只见一身材矮小,穿着黑色防水衣,黑色雨靴,提着黑色钓鱼工具盒的男子慢慢向船长方向移动。樱井翔想原来大野智先生是黑暗系爱好者,全身最亮的就属那根钓竿了,那还是深蓝色的上头带点银色。
所幸现在是春天天亮的早,要是是冬天现在这个点天还乌黑一片呢,怎么认人啊。他翻开手机,他的待机画面为了方便已经改成大野智的证件照了,船长看了一眼啧了一声。
樱井翔刚想开口解释,大野智已经到了他和船长面前。
“船长。”他说着摘下帽子。
樱井翔再一次的确认了,大野智先生是黑暗系爱好者,并且他的爱纯粹且高端。不同于一般人肤浅地停留在穿衣打扮上,大野智先生的执着忠实地体现在他黝黑的皮肤上了。
“又一个你的粉丝……”船长指了指樱井翔。
“哈?!”樱井翔连忙否认,“不是不是不是……我不是……”
“我就跟你说没事儿别整什么个展,你看一个两个都追到船上来了。”
大野智嘿嘿嘿地笑了几声,慢悠悠地转过头看了樱井翔一眼,再慢悠悠地点点头,算是问好。
黑,真黑。樱井翔看了看真人又看了看手机上的照片,心想这人究竟用了什么方式通过了多少艰难险阻才将自己的肤色倒腾成这样的啊。
“我叫樱井翔,请多多指教。”
“指教。”
大野智在甲板上支起钓竿,樱井翔心想牙白了,跟人套近乎的最基本守则就是加人对方喜欢的活动,自己怎么一激动忘了带钓具呢。
“大野先生喜欢钓鱼啊。”
“恩。”
“经常来千叶?”
“恩。”
“哦哦,是么。我当初为了找您还跑到冲绳去了,心想您可能会在那边。”
“恩。”
“您去过冲绳么?”
“恩。”
“经常去?”
“恩。”
“那边是比这边的鱼多吧?”
“恩。”
“但是这边是要方便些。”
“恩。”
“……您经常钓到什么鱼啊?”
“恩。”
“我用的是问句。”
“恩。”
樱井翔倒塌,他内心的一个声音在呐喊:母上,这不是不爱说话啊,这是根本不说话啊。他深吸一口气,右手握成拳,要挺住。
“那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我在寻找传说中的鸡蛋丼。”
大野智的目光终于从海面收了回来,他盯着樱井翔的脸看了一会儿,面无表情。樱井翔想,糟糕了,不应该这么直接就说出目的的,应该再绕一会儿啊,看看启明星,看看海平面,看看钓鱼竿,看看朝阳,谈谈社会,谈谈理想,谈谈刺身,谈谈火锅,怎么就直接跳主题了呢,真是……
想着想着突然发现大野智的目光又收了回去,慢慢开口,说……
“噢。”
主菜二. 如果舌头也有价值观,那他俩一定来自不同星球
樱井翔看着大野智,大野智看着海面。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三分钟过去了。
“……然后呢?”
“恩?”
“噢完了以后呢……”
“恩。”
……
……
……
相顾无言,但惟有樱井翔心中泪千行。这也未尝不是一种本事,在万千的日语词汇中,只用‘恩’和‘噢’回答问题,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这需要舍弃多少美丽的词汇,放弃多少精准的表达,承受多少被人误解的压力。
但是……‘恩’和‘噢’是无法帮助自己找到传说中的鸡蛋丼的。
“大哥啊,身为食江湖的百晓生,您只‘晓’不说出来是不行的。现在是信息爆炸的年代,古代那一套藏着掖着生怕被人发现的桥段早就不适应当今社会的发展了。”
“啊!”
第三种回答模式终于出现了。
“怎么了?!”
“鱼。”
大野智迅速地站起身来,手握鱼竿身体后仰。
“网。”
“啊?!你对我说么?”
大野智点点头。
“网网网,网……在哪呢?”樱井翔赶紧到处找,“啊,在这儿。”
上钩的是条什么鱼樱井翔也不知道,就莫名其妙的被大野智使劲拥抱了一下,然后看他和船长两个人在甲板上手舞足蹈了一番。由此他判断,看来是条不错的家伙。
“谢谢。”大野智走过来拍拍他的肩,“你是lucky man啊。”
在经历了两个小时的‘恩’和‘噢’洗礼之后,这突如其来的长句让樱井翔受宠若惊。世界果然很大,而自己很渺小,表以为只用‘恩’和‘噢’回答代表对方没文化,你看这一出口就是日英混杂。
“哎呀,您客气了。”
“走,我请你吃饭。”
樱井翔很期待,虽然这家店小到只有一张桌子四把椅子,桌子看来是从来不擦,上头各种汤汁酱汁和油渍混杂,跟抽象画一样。但是对方是百晓生啊,光是这个名号就赋予这顿饭无限的意义。
樱井翔点的是鲜虾滑蛋丼,大野智点了味增拉面。味增拉面先端上来,看到那碗面条的瞬间樱井翔疑惑了,面条看上去粘糊糊的,汤汁好似白水,上头飘着几片葱花和切得奇形怪状的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禸。
大野智说了句失礼就开动了。
“好吃。”他边咀嚼边说,“你要表尝尝?”
“厄……”
“别客气。”
“那我……”
樱井翔发誓他这辈子没吃过这么难吃的拉面,那已经不是面条了,是面糊,那已经不是禸了,是柴。转头看大野智却吃的格外开心,边吃边称赞,难道百晓生的味觉有这么出类拔萃与众不同么。
鲜虾滑蛋丼不一会儿就端了上来。
“这是鲜虾滑蛋丼?”
“是啊。”
“鲜虾滑蛋?”
“是啊。”
一只瘦弱的虾子孤零零地躺在太阳蛋的蛋黄上。
“老板,所谓滑、蛋,您知道是什么意思么?”
“……反正不都是鸡蛋,客人你慢吃。”
“就算是一只小小的鸡蛋也是可以创造出万千不同的形态的,煎鸡蛋,蒸鸡蛋,炒鸡蛋,水煮蛋它们都有各自的形态和性格,给与人不同的味觉享受,怎么能混为一谈呢。”
老板看着樱井翔,大野智继续吃面。
“所谓鲜虾滑蛋丼,”他边说边从随身的包里掏出六边形笔记本,“是用新鲜虾仁和蒸鸡蛋滑炒而成。这盘饭只有一只虾也就罢了,它怎么能没有剥壳呢?鸡蛋如果没有蒸过直接炒也就罢了,怎么能是煎的呢?没有勾芡也就罢了,可是它连汤汁都没有啊……”
老板继续看着樱井翔,大野智继续吃面。
“您这样是对鸡蛋丼以及其相关丼的不尊重啊。”
老板眨了眨眼睛说了句这年轻人可真激情,转身进了厨房,大野智吃完最后一口面,把樱井翔的盘子拿过去舀了一勺。
“这丼不错诶,好吃。”
樱井翔惊恐地看着大野智,再看看那盘丼,心想难道是食物不可貌相,于是也舀了一勺。可事实永远是残酷的,那东西已经超越了难吃的底线。
“好吃?!这叫好吃!大野先生……这这这,这这这,这无论怎么吃能不能叫好吃呢?!”
“樱井先生,世界上不存在不好吃的东西,只存在太过挑剔的舌头。”
主菜三. 食江湖的百晓生是怎么炼成的
人的一生之中总有那么几次无言以对的局面,樱井翔低头看着那面色黝黑的男人和他面前那盘鲜虾滑蛋丼,唯一的那只虾子不知何时已经被吃了,虾壳七零八落地散在盘子旁边。认识世界的方法总是多种多样的,而眼前这位权威这么说了,是不是代表自己真的错了呢。
“你手上的就是传说中的鸡蛋丼之盾么?”大野智问。
“恩。”
“我一直想一睹真容啊,今日终于得见了。”
“啊?!”
“此物虽名为盾,但可守亦可攻吧?”
“恩……”
樱井翔想,难道百晓生先生是双重人格,啊不对是三重人格,一个人格只会用单字回答问题,一个人格日语+英语然后味觉失格,这个人格终于有点职业道德了。
“高速旋转之时产生强劲的气流,方圆五百米之内的所有物体都随之旋转,就好像……洗衣机一样。”
“……对。”
然后只用单字回答的变成了自己。
“这本子里倾注了你多年来的心血吧。可是樱井先生,在寻找梦寐以求的鸡蛋丼的过程中您是否迷失了自己,我认为一个真正热爱食物之人是不会被人称为魔的,是不会因为所寻之物不合心意而随意毁坏他人之心血的,无论那碗鸡蛋丼好吃还是不好吃。”
大野智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所以今天,我要代表那些被你伤害了的食物们惩罚你!”
绝对是人格Fen_Lie,要么就是这哥么太适合去演drama了,这一早上两人之间的关系变化是多么的dramatic啊。当我是仇人多少也提前表露出一点,就这么随随便便的急转直下,我个人是没关系,要打就随便打,好歹给各位观众点时间进行心理建设啊,而且……
“……那好像是我的台词……”
“你真当我是文盲呢,那明明是月野兔小姐的!”
“画笔攻击!”说完也不给樱井翔机会辩驳,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来各种画笔,朝着自己就扔了过来。对方上家伙了自己当然不能怠慢,于是战场从店里转到了店外,从沙滩打到了陆地,从街边打到公园,从公园又打回海滩。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误伤了多少人名群众,无辜路人,毁坏了多少国家财产,总之战况相当之惨烈。
大野智的发型被鸡蛋丼之盾所创造的气流re-style了无数次,此刻呈现的是标准莫西干发型。上衣已经不知道被吹到什么地方去了,露出小背心,所幸库子保留了下来,但是仅剩松紧腰带和屁股的部分,简称屁帘。
再看樱井翔,此君此刻身上揷满了各种画笔,从1号到12号俱全,掺杂着些许铅笔,也是B,H,HB一个型号没落。因为鸡蛋丼之盾的保护,唯一没有被揷上长条状物体的部位是肚子,总得来说……路人也许会认为这位是cosplay爱好者,而今天模仿的对象是刺猬。
“鸡蛋丼之魔果然名不虚传。”
“百晓生先生也让人叹服。”
大野智整理了一下发型,樱井翔拔了几只画笔。
“你跟以前的我简直一摸一样,一心一意地想要找到天下最好吃的东西。跋山涉水,尝遍天下之美味,但是吃到后来我渐渐觉得所有东西的味道都变成一样的了。”
樱井翔又拔了几只笔,心想难道吃的太猛烈不仅会造成高血压糖尿病嘌呤高,还能把味觉给吃毁了。
“说到底都是……碳水化合物,蛋白质,纤维质,维生素而已。”
樱井翔终于拔掉身上所有的笔,可以摆出一个帅气的pose做最后的总结陈词。
“也许大野智先生是这么认为的,那或许是因为您已经找到了想要的味道。今天我确实受教了,是我对鸡蛋丼太过专注,以至于忽略其他食物的感受,是我太过挑剔,以至于在不经意间伤害了厨师们的感情。”
他看着大野智的屁帘随风飞舞。
“但是,这是我做人的执着,也许我的方法不正确,但是我并不怀疑我追寻的是错误的,是需要被怀疑的。特别是和大野先生这一战之后,我感觉这10年所走过的路,所品尝过的鸡蛋丼以及被记录在这本子里的点点滴滴给予了我力量,这10年绝不是一个错误。无论您是否告诉我传说中的鸡蛋丼在何处可以找到,今后我都还是会继续下去,直到品尝到它的那天为止。”
风更大了。
“世界上是存在更好吃的东西的,因为有向往它们的人。”
“说的太好了……”大野智抹了抹眼睛说道。
“客气客气,我大学时代混学校电视台当主播的。”
“那我就告诉你实话吧,传说中的鸡蛋丼其实……不存在。”
“什么?!”
“但是,是可以被做出来的。”
“您一次性说完成不成。”
“经过刚才那一战我卡路里消耗过剩,估计马上要进人off的状态了,就像今天早上那样。”
“啊啊,那您快点说。”
“你需要找到两样东西和一个人。第一,桂花楼的白米饭,第二,松本家的土鸡蛋,有了它们再加上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热烈的中华饭店已隐退的主厨名波健太的烹制,定能创造出你梦想的鸡蛋丼。”
樱井翔再一次无语凝噎唯有泪千行。
“您一口气不喘说这么多字真是太厉害了。”
“客气客气,我年轻时候组过band当主唱。”
他几步跨到大野智前头,用力地握住对方的手。
“谢谢,真是太谢谢了,您是指路明灯,您是……”
“樱井先生……其实你头上还揷着一只笔……”大野智打断他,“在脑袋正中央。”
“……”海滩上安静了几秒钟,“这种事情为什么不早说,害我头上揷着支笔耍了那么久的帅!!!”
“噢。”
“只是为什么您的武器是画笔啊?”
“噢。”
……
千叶の海,一直是如此美丽啊。
主菜四. 酱油是没有名字的,用代称就好
“啦啦啦,啦啦啦……” 一大清早勤劳的老行家已经开始了报纸兜售业务,“老板,来份食江湖日报么?”
这年头什么生意都不好做,报纸这种夕阳产业只能在夹缝中求生存。以往的定点作业已经不能满足消费者的需求,上门叫卖是更为积极的作战方针。他此刻站在一家刚刚开门的中华饭店门前喊道。饭店里零零散散地坐了几个客人,不过就凌晨5点来说这个人流量还是算相当可观的。
“我要,我要,等一会儿啊,我找零钱。”不见其人只闻其声。
同时也有一两个客人招手让他过去也买了报纸,老行家正在找钱,就听见身后某个地方传来一阵奇异的响动,转过头去只见一头扎毛巾的青年男性以一种诡异的方式站立在柜台旁边。他单脚着地支撑,而另一只脚翘起脚背上居然立着个花瓶,他的右手抬着一个碗,左手握成一团弯曲在身前。
这出类拔萃的平衡能力啊,让老行家想起了自己女儿前几年看的一个动画,里头一穿黑西装喜欢用谐音冷笑话装13的执事好像完成过这样的高难度动作,没想到现实生活中居然让自己给遇上一个,不如记下来过两天拉女儿来参观,可以促进亲子关系。
“卖报的大叔,来来,快过来,零钱在这里。”青年扯开嗓子喊道。
漫画总归是源于生活生活而高于生活的,这位小哥的声音和那位执事君比起来是欠缺了几分优雅,虽然皮囊也挺俊俏,而且……怎么能随便叫别人大叔呢!老行家内心默默流泪,虽然自己从事了一个风里来雨里去的职业,但一直注意皮肤的保养。可现在看来果然还是抵不过世人的偏见,31岁的男性就这么成了大叔。
不过顾客是上帝,买报是大爷,老行家拿了份报纸走过去。
“这这这,钱在这。”
“……这,是哪?”
“左手里。”
原来左手握拳向前不是为了保持造型的完整性啊。老行家捭开青年的手拿了钱,道了谢。再看青年用力一颠,脚背上的花瓶被抛出一个华丽的弧线稳稳地落在主人的左手上。
“呼,还好没砸了,不然又要被老妈念了。”青年叨咕着把花瓶放在柜台上。
“老板你也真是的,找个零钱都能把花瓶碰掉。”其中一个像是熟客的人说。
“您的麻婆豆腐拉面,慢用。”青年嘿嘿嘿地笑着走过去把右手上的盘子放在那人桌子上。
老行家走出店门,他知道自己的内心已经将这家店定位为固定客户了,以后要常来。他抬起头,写着“桂花楼”三个字的招牌在清晨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所谓生活就是几人欢喜几人忧,在卖报的老行家先生寻找到固定客户的时候,樱井翔面对着电脑屏幕燥郁了。谷歌君是万能的,但是是不是太过于万能了,以至于输人“桂花楼”三个字出现了约 15,800,000个结果。15,8000,000取1,就算樱井翔这个人拥有敢于迎接新的挑战的精神,不畏惧艰难险阻的气魄,那也是要建立在一个rational的前提下。
等一下,为什么自己会说英语,难道是大野智的画笔攻击的后遗症?完了……这是不是先期状况,要是发展到后期只会用单字回答问题怎么办。
于是樱井翔更焦虑了。除了鸡蛋丼之外,他的人生很重要的部分在于表达,语言是一种艺术,无论写的还是说的,倘若不能用语言将鸡蛋丼的美妙形容出来,那么如何将内心的喜悦分享给别人。更何况……
“我还想继续说我的决定性台词啊!!就算那是山寨的……”
他站在房间的落地窗前看着千叶不算太平静的海滩,左边堆放着昨日他和大野智联手破坏的公共设施的残骸,右边是带着红袖套正在寻找破坏者的勤劳的police叔叔,樱井翔默默地拉上窗帘,心想我是无辜的,是大野智要打的,我只是自卫而已。
樱井翔还不知道自己和大野智之战已经登上了食江湖日报的头版,而他个人的曝光率也俨然成为本周最高,因为前几天的头版是关于鸡蛋丼魔重出江湖的消息。只是比较残念,他所involve的都是瀑力事件,好孩子表学哦,要出名不能靠这种手段。
还有为什么我也开始说英语了。
桂花楼的帅哥小老板站在厨房里头切豆腐,午饭时间对于一家餐厅来说就是战斗,母亲大人从小教育他要早做准备才能赢得战斗的胜利,因此在他能够得到厨房流理台之后的将近20年的光阴中每天清晨的10点到11点的这段时间陪伴他的只有菜刀,砧板和豆腐。
“老板,听说了么,前两天海边发生战斗了。”坐在厨房窗口边的熟客边翻报纸边说。
“没听说,怎么回事?”
“……据目击者称搞破坏的好像不是一个两个人而是一个组织,啥也没看见就看见一龙卷风一样的气团滚过来滚过去,所到之处除了一片狼藉之外还掉落不少画笔。模模糊糊地看见几次人影,都是不同的发型和穿着,有穿防水服的有穿小背心的还有穿短裙的,好像还投人了不知名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这么厉害?”
“那片海听说百晓生经常去钓鱼呢。”客人喝了口茶,“再加上画笔这条线索,看来是他没错了。“
“也不知道O酱最近怎么样了,自从他爱上钓鱼之后这食江湖真是好寂寞。”小老板忧郁地将一块豆腐切成两半,“也不知道他过的是哪国的时间,没个规律可循。”
“听口气老板和百晓生是朋友?”
“恩,以前经常一起喝酒呢,他喜欢我这里的麻婆豆腐面包。”
“……居然有人会喜欢那东西……”客人内心OS,“果然是百晓生所以与众不同么。”
“只是他跟谁打呢……他不轻易出手的啊。”小老板叨念着。
“这就不知道了……会不会是鸡蛋丼魔井翔,最近他好像挺活跃的。老板认识鸡蛋丼魔么?”
“不认识,我们桂花楼又不卖鸡蛋丼。”他拿起另一块豆腐又切成两半,“不过我倒挺有兴趣见识见识的,特别是传说中的鸡蛋丼之盾。”
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一声深沉的吆喝。
“老板,有鸡蛋丼么?”
主菜五. 你们干嘛老看我啊,我到底有啥好看的
治愈这个词近年来很流行,它的存在为那些长相不太能被一般审美标准所接受,但又绝对不在平均线之下的人们提供了归宿,于是我们可以光明正大的说,你长的不算帅,但是是治愈系。
当然如此狭隘的理解治愈是形式主义的,樱井翔从来都是一个能够透过现象看到本质的人,在他看来治愈这东西和人的长相一毛钱没有,与之紧密相连不可分割的,是鸡蛋丼。人生晦暗的时候,前途不顺的时候,感情失意的时候,能解救自己的有,且仅有鸡蛋丼。
所以当他对着那15,8000,000叹气之时,脑袋里头浮现出来的还是鸡蛋丼,你说为什么就吃是不腻呢。于是他捞上小书包,随便抄下了几个made in千叶的桂花楼的地址上了路。
街上人不多,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该家里蹲的家里蹲,他穿过了小巷爬上了坡道走过了马路……诶,不对……他怎么往后退了两步,然后停了下来。
叫桂花楼的地方还真不少,樱井翔望着面前的店家的招牌心里叨念着。明明还不是吃饭的时候里头已经坐了些人,有熟客的店家必定是好店。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深沉地说:“老板,有鸡蛋丼么。”
……
……
……呱呱呱……那好像是乌鸦的叫声。
就鸡蛋丼来说,应该是创造不了这样的效果的啊。
“……有是没有,不过有别的,客人要么?”
当时的樱井翔自然不知道自己在未来冗长的岁月中的无数次的描述这一回的相见,年轻的老板从厨房里走出来,脸上因为过于夸张的笑容堆满了褶子,左手上沾着几坨豆腐沫沫,而他的右手拎着菜刀。
樱井翔深刻的觉得这孩子没有送去John家的尼斯可惜了,瞧这长相端正的,瞧这身材匀称的,瞧着笑容职业的,明明是中华料理店的老板却使用了靴子+九分库的打扮,虽然围了个白围裙还是难掩那名为时尚的气质啊。
当然他也不会知道在未来冗长的岁月中年轻的老板会用他那些微沙哑的嗓音扯着脖子朝他喊:不准剥夺中华料理店老板追求fashion的权利,众生平等,你个杯具的double帽衫。
当然,这一切都是后话。
此刻樱井翔坐进店内,铺子不大但很干净,只是……为什么店里头那些客人外加那位年轻的老板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呢,你看对面那位大叔要看你就正大光明地看吧,还硬要拿把勺遮一下,那面积太小了绝对不成。
樱井翔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况,拿起菜单。
看,还看,他下意识地去摸脑袋,头顶画笔装酷那件事的确给他造成了一些阴影,但是……现在明明什么都没有啊。
“咳咳,老板,招牌菜是什么?”于是他问。
“哦哦,麻婆豆腐……”
“麻婆豆腐丼很好吃哦,小伙子。”勺子大叔突然揷嘴,抢镜头功力一流。
“那就这个吧,还有我能用下洗手间么。”
“可以,当然可以。”
眼神就像探照灯似的,老板接了单也不去做菜和勺子大叔一起目送着他进了卫生间。
奇怪,太奇怪了。厕所门关上的瞬间,樱井翔立刻低头检查,前门拉链safe,衬衫扣子safe,领子……啊,一边在衬衫里头一边在外头,可是就一个领子不至于跟瞻仰大熊猫似的眼神吧。他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虽然稍微有点胡须,但怎么看怎么都是一正直纯良的青年啊,头上又没写着“我是鸡蛋丼魔”。
他洗了手走出门去,小老板已经不在了,厨房里传出阵阵香气,勺子大叔低头看报纸,剩下的客人也继续用餐。难道一切都是幻觉?
樱井翔面对着桌上的麻婆豆腐盖饭和年轻老板热切的脸有些紧张,他再一次地顾四周,勺子大叔的报纸拿反了,右边桌子的客人的勺碰到鼻尖了,左边桌子的客人夹了颗八角往嘴里塞,斜前方那位最正常只是绞着手里的白手帕看着自己。
……果然一切都不是幻觉。
他呵呵地干笑了两声,心想电视上那些参加吃饭节目的人真了不起,在别人的注目下吃东西还真不是件轻松的事情。他脑袋里头拼命回忆母亲大人儿时的教诲,究竟要如何吃饭才显得优雅但又体现出东西的好吃呢。
他小心翼翼地拿起勺子,挖了一勺麻婆豆腐,送进嘴巴里,咀嚼了几下。
“……好,好吃。”
其实光顾着注意形象了,没怎么尝味道。
老板笑了,做了个请的动作,然后继续看着他。
樱井翔挖半勺饭配上酱料,送进嘴巴里,咀嚼了一下。
亮了。
像有人在他脑袋中分管味觉的那部分点了一盏灯,亮了。虽然麻婆豆腐的味道浓郁但却掩盖不住米饭的香味。那是一种与他之前吃过的所有米饭都不一样的口感,每一粒饭都Q弹有嚼劲,但它们汇聚在一起之时却奇妙地松软,就好像坚硬的糖粒经过加工汇集可以变成fuwafuwa的棉花糖一般。
每一颗米都圆润饱满,咬下去之后微甜的,米饭特有的味道在嘴巴中散发开来,它们和麻婆豆腐的中各种香料汇合,那种感觉就如同在口腔中奏响了食物的交响曲。米饭赋予了麻婆豆腐力量,麻婆豆腐又回馈那种赠与,不,应该说正因为有了这样完美的米饭,麻婆豆腐才变得好吃起来。
樱井翔的脑海中如同走马灯一般闪过无数的片段,稻子在田野中茁壮地成长着,被阳光普照着,被雨水滋润着,被用心的呵护着,终于到了收割的日子,一粒粒的米从谷壳中剥离,晶莹剔透。
这是他第一次单纯从米饭中获得如此的感动,麻婆豆腐与米饭的交响仿佛从舌头上扩散开来,在耳畔响起,伴随着美妙的旋律他抬起头回应着年轻老板热切的目光。
“这……米饭太好吃了。”
“谢谢,这是本店的招牌丼。”
“不,我是说这米饭,唇齿留香,简直是米中之盛品。”樱井翔避开了麻婆豆腐吃又舀了一勺米饭,“倘若能配上精心烹制的鸡蛋,那一定能创造出世界上最好的鸡蛋丼。”
他徜徉在米饭的世界中,完全忽略了年轻老板和客人们的目光已经由探照灯变成了追光灯。
“这,就是传说中桂花楼的米饭吧,没想到就这样被我找到了……”他一把握住年轻老板的手,“我曾想想过它的美味,可是这样的美味是真的无法预料得到并且用语言描述的。老板,放弃麻婆豆腐吧,让我们携手去开创传说中的鸡蛋丼的新纪元!”
……
……
……
“哈哈哈哈哈,你果然是鸡蛋丼魔井翔,居然就这么被我遇上了!”
背景音乐突然被掐断,音调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坠落,口中尚残留着米饭的香气。年轻老板突然反握住他的手,目光更为殷切了。
“亮出你的鸡蛋丼之盾和我比试一场吧,”他说,“就……以麻婆豆腐之名。”
“哈?!”
前菜六. 对这个除了麻婆豆腐就是豆腐麻婆的世界绝望了
樱井翔再一次地意识到了,人的一生当中的确是会有那么几次无言以对的局面的,特别是当一位穿着走在潮流尖端但手上却还沾着纯朴的豆腐沫的中华料理店老板紧握着你的手,用他那karikari的大眼睛深情地凝望着你,说……
……我们打一架的时候,究竟应该如何反应。
这就算交给三谷幸喜,没有台词女神的垂青也写要花上一阵子才能想出惊天地泣鬼神的答复啊。
“可……我,我不想打架啊。”樱井翔艰难地将自己的双手拔了出来,“我……是来吃饭的,吃饭。”
“那你吃完饭我们再比试也可以。”
“……吃完饭更不能打了,容易胃下垂。”
“您还真注重养生。”
“转眼也奔三的人了……”
“是啊是啊,我听O酱说他25岁以后刷牙会犯恶心。”
“O酱是哪位?”
“就百晓生,那个钓鱼的大叔。”小老板边说边比划了个拉杆的动作,好像生怕樱井翔不理解似的。
“啊,原来老板和大野先生认识啊。”
“认识认识,不过他好久没有来了啊。自从爱上了钓鱼他就将本职工作抛到脑后了啊,完全没有百晓生的觉悟。”
“我是在千叶的海边碰见大野先生的。”
“啊对!我看报纸了,你们俩打了一架?”
“真是失礼了。”
“不失礼不失礼,他的画笔攻击厉害啊,不过看样子你没受什么太大的伤嘛。”
……精神上的创伤是看不见的,这是樱井翔内心的OS。
“是大野先生手下留情而已,不过……老板您知道为什么他的武器是画笔么,我还以为他会用鱼竿或者鱼饵或者鱼钩什么的……”
“哈哈哈,钓鱼是新欢,画画是旧爱。不过O酱没有喜新厌旧,所以没换武器。”
……这与众不同的表达能力,樱井翔继续OS。
“原来如此,还未……”
“……阿诺”一个声音从被主角们遗忘的角落传来,“两位你们跑的已经不是火车了,是磁悬浮么……能不能……”
两个人一起转过头去,只见以勺子大叔为首的一众酱油站正含情脉脉地注视着他们。
“啊,对对,比试,要比试一场。”
年轻老板说着就蹦跶到一米之外的开阔地带,其实应该说是相对开阔的柜台和餐桌之间那块小空地,不……也许也不算太开阔就是比桌子和桌子之间的距离稍微宽那么一点点。
不管怎么说,蹦跶过去之后掏出一双手套带上,摆开阵势看样子是要出招了。
樱井翔一头雾水,应该说从他走进这店里头开始就基本被雾水笼罩了,极度不在状态。
“那个……”
“接招吧!”
话音未落只见无数豆腐块大小的晶体就向自己飞来。樱井翔一看就知道这不是普通的暗器,那些块状物不但冒着可疑的白烟,边飞还边发出刺啦刺啦唬人的声响。晶体和烟雾混合迅速遮挡住了他的视线,如果硬要形容就像雨刮坏了却碰上了雨夹冰雹时候的车窗一般,杯具啊。
没有犹豫的时间了,他一把抽出小书包里的鸡蛋丼之盾,挥舞起来。高速旋转的气流在樱井翔周身构建出一个隐形的保护网,晶体的飞行路线被气流改变,投掷的力量被削弱,最终中掉落在地。
辣,很辣。
晶体落地之后并没有发出破碎声,那种声音若硬要形容就有点像不小心把牙膏甩墙上之后的效果。樱井翔定睛一看,发现晶体居然纷纷分解了,而里面包裹的不是别的,居然是麻婆豆腐。
麻婆豆腐的气味充斥着整个空间,樱井翔想那九分库小子制作这暗器的时候究竟放了多少辣椒啊,冒出来的烟都变成红色的了,而且更为牙白的是红色的烟随着气流转动,自己渐渐被熏人地辣气所包围。樱井翔悲愤了,明明天不怕地不怕就有点怕辣,难道要因此把命丧,世界上怕辣的人那么多,自己绝对不是top class,为何偏偏遭殃。
眼泪夺眶而出,说不清是因为内因外因还是双重作用。
泪眼模糊中樱井翔抬起头,他想不,不能就这么放弃了,万里长征这才踏出纲领性的第一步。透过那绝望的红色烟雾樱井翔觉得自己其实可以看到了未来,那属于鸡蛋丼的未来,那结合了桂花楼米饭松本家土鸡蛋的,具有名波特色井翔风格,并由大野智促成的传说中的鸡蛋丼的未来。
传说中的米饭就在眼前,怎么能仅仅因为几块小小的麻婆豆腐就放弃了呢!就算鸡蛋丼原谅了自己,我也不会原谅我自己的!
他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更何况要死也不能被麻婆豆腐给熏死。
“赐给我力量吧,鸡蛋丼!”他高喊道。
数年后,重出食江湖百晓生是如此描述那天的。
“樱井翔之所以为一直被称为‘魔’在于其尚未参透鸡蛋丼之真谛,一意孤行盲目寻找,无法达成便诉诸瀑力。然则,与桂花楼老板之战终使其参悟个中真谛。所谓传说中之鸡蛋丼绝非something that has already existed in the world, but something he needs to create himself. Searching, denial then destroy is not the accurate process, it was at that very moment Sho Sakurai realised that, 传说中的鸡蛋丼乃追寻,承认之后的重组。主人心性之改变促成了武器之进化,其鸡蛋丼之盾在那个时刻爆发出了全新力量,它承载的不再是十年之中那些被毁坏的鸡蛋丼的怨气,它们成为了积淀和汲取。武器之气场也由负转正,那再也不是摧毁一切的狂瀑,而变成了驱散不和谐因素之存在,命名为:鸡蛋丼之盾(点)改。”
由此我们可以得知,文学创作这事儿的本质在于夸大,百晓生这号人物的存在在于忽悠。让我们忘记那位味觉失衡的渔夫的日英夹杂吧。一句话概括就是井翔他终于攒够经验值升级了。
疾风过,雾渐薄,桂花楼的小老板重新看清了站立在缭乱的红色之中的男人,他手持六边形皮质笔记本,身上穿的衣服脚上蹬的鞋子都是绝对有很多个零跟在后面的那种,他的发型丝毫未乱,看样子使用了很多发胶。
但这些都不重要,一切与挂在他脸庞上那晶莹剔透的泪水相比,都不重要了。
“请恕樱井翔有眼不识泰山,竟然未看出先生真身。”他哽咽着开口。
眼泪继续顺着脸颊流淌。
“此物,”他指了指掉落在地上的暗器,“是食江湖失传已久的液态氮麻婆豆腐吧!”
小老板一惊,慢慢低下了头,留海遮挡住了他的眼睛。
“萃取中国四川朝天椒和墨西哥的魔鬼辣椒之精华加上十三种来自世界各地之spice秘制成的酱汁,配上比普通豆腐更为坚硬的特制豆干,熬制出来的超级麻婆豆腐;完成之后立刻被放人液态氮中急速冷冻结为晶体,以确保超级麻婆豆腐的腥辣之气被完全地包裹,最后放人特殊的盒子内低温高压保存。”
红色的雾气终于完全散开,露出餐厅的全貌,樱井翔这才看清各色无辜路人均已躺倒在地眼泪鼻涕横流,造孽啊,造孽。
“攻击时将晶体投掷出去,瞄准的是对方身体的各大_Xue位,若是一般的敌人便能一击制胜。但倘若未能达成,外界的暖空气,如果再加上人体皮肤的温度,必能使液态氮迅速气化消失,超级麻婆豆腐的腥辣之气瞬间爆发出来。皮肤沾上这种酱料立即溃烂,哪怕仅仅是吸人其气体,也会变得跟我,跟他们一样……流泪不止。而这,”他指着小老板,“才是真正的杀招。”
樱井翔说完深吸一口气,从包里捞出手巾擦了擦眼泪抹了抹鼻水。
“这一切的真相只有一个,因为老板你就是和我一样并称食江湖四大害之一的麻婆豆腐少东,相叶雅纪!”
“还有写脚本的,那么长的台词你以为拍change呢挑战50页台本,我又不是木村拓哉。”
主菜七. 身为两个害,我们压力很大
世界突然安静了,听不到风呼啸的声音,听不到液态氮气化的声音,听不到路人打酱油的声音,连主角和特出都不自觉的屏住呼吸。这一切都是因为……
……卡住了,脚本卡住了。
于是他们俩只能深情凝视再凝视,一方继续低头装深沉,另一方继续用手巾擦眼泪。但是这沉默绝对不是无用的,在这沉默中主角和特出正在用心灵感受着对方,理解着对方,他们的思想与精神是不受脚本所控制的,它们在桂花楼充满麻婆豆腐气味的磁场中相遇相知。
(“今天中午的便当吃什么。”
“听说是车站前樱亭的招牌便当。”
“里头没鸡蛋吧?”)
“被发现了。”桂花楼的小老板说着抬起头,“不愧是鸡蛋丼魔,不但武艺高强,消息也灵通。”
“哪里哪里,食江湖谁人不知相叶先生的大名呢。”
“好久没有这么痛快的打一场了,果然武艺这东西荒废不得,实战派就是比家里蹲派要强很多,领教了。”相叶雅纪抓了抓脑袋。
“相叶先生的麻婆豆腐也让人印象深刻啊,无论是用来吃的还是用来扔的。”
所谓的professional就是能在能在顷刻间从off转换为on,不带一丝痕迹,不露任何破绽。脑内着午饭的便当也能说出决定性的台词,这是综艺圈摸爬滚打十余年所造就的传说。
樱井翔踏出麻婆豆腐包围圈,这边的相叶雅纪也往前迈了一步,两个人的手终于握在了一起。这是一个历史性的瞬间,桂花楼内的花花草草,瓶瓶罐罐,地毯桌椅板凳等都是这一历史性瞬间的见证物,虽然没有闪光灯,没有鲜花没有掌声,但这两个人的双手,代表着鸡蛋丼和麻婆豆腐最高峰的两双手终于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当天预定去桂花楼吃饭的客人内心都很失落,因为它莫名修业了。卷帘门关上了,门口铺了块挺大的布,上头歪七扭八地躺着几个人,旁边立着块牌子:他们没事,只是昏过去了,不用报警。
店内,樱井翔第一次明白了相见恨晚这个词的意思。所以说魔的心声只有魔知道,害的辛酸只有另一个害知道,这年头江湖不好混,武器装备之类的自然不在话下,传媒时代连形象台词都得考虑进去。年少无知以为只要武功高强有执著有追求就能做大事,殊不知江湖险恶不知道怎么着的就成了四大害之一。
“Sho~酱~你懂么,你懂的,你一定懂的……”眼见相叶雅纪已经喝高了。
“我懂,我懂,我都懂。”这位的口齿也不太利索了。
“我17岁出道,远赴夏威夷学习烹调。之后的十年间在世界各地游学,跟袋鼠打过架,跟狮子睡过觉,被大猩猩嫌弃过,被火烈鸟袭击过,我一句怨言没有,我就一心一意地想淬炼成超级麻婆豆腐。”
“我懂,我懂,我都懂……”
“Sho酱,你知道么……我其实最怕吃辣的了,我为了做那个酱料光护目镜就坏了三十副,更别说用掉的餐巾纸和喝光的冰水了。我,我这是为了什么,还不就是因为我对麻婆豆腐的爱么!!”
“我懂,我懂,我都懂……”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要叫我魔,为什么?!”
“我懂,我懂,我都懂……”
“背老太太过天桥,扶老爷爷过马路,电车上让座,公路上让车,我连厨房的蟑螂我都不踩死!!我不就多砸了几间店么?我不就多薰了几个人流眼泪么?哪一间我没赔偿,就算是苦死苦活被黑社会追债我都没吭过一声,哪一个我没送去医院就医,亲力亲为出院了还附送条手帕……”
“我懂,我懂,我都懂……”
“当年横滨中华街一战,我以一敌五,液态氮耗尽,幸不辱超级麻婆豆腐之名胜出。本以为终于能扬眉吐气,将桂花楼麻婆豆腐的招牌发扬光大,谁知竟落得个魔之名,我的一把辛酸泪,你懂么……Sho~酱~”
“我懂,我懂,我都懂……”
“难道就因为我做的不是杏仁豆腐不是口袋豆腐不是炸豆腐不是水煮豆腐,我就要被称为魔么!难道因为我不小心长的稍微帅点有点人气PK的时候给我加油的人多点我就要被称为魔么!难道因为我不小心和豆腐圈的大手做了不一样的豆腐,他们又正好都不吃辣,我又不会抱大腿,我就要被称为魔么!”
“我懂,我懂,我真的全都懂……”
“可是……Sho~酱~即便这样我也还是开心的,因为我已经制作出了我想要的豆腐,无论被称为魔也好害也好,他们都抢不走我的麻婆豆腐。”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遇真心人。樱井翔和相叶雅纪执手相看泪眼,只是虽然已经说了很多,但剩下的依然还不能在不言中。
?“听君一席话,翔某胜吃十碗丼。”樱井翔今天一直在抹眼泪,“我明白了我身上所担负的,不仅是完成传说中的鸡蛋丼的梦想,更为重要的,是要为鸡蛋丼争取话语权的使命。”
他站起身来,面向大……门。
“我终于明白百晓生让我来寻你的真正意义。传说中的米饭只是表象,他是想让我遇见世界上存在和我拥有同样境遇的你,明白自己不是孤单的不是寂寞的,然后从中获取力量。”
他华丽地转身。
?“虽然对象不同,但我们对它们的执着和爱是一致的,希望世人品尝到它们的最高级的形态的期盼是相似的。您已近制作出了您的超级麻婆豆腐,而我还如同大海上的一叶孤舟漂泊着。”
他华丽地单膝跪地。
“相叶雅纪先生,请您赐予我传说中的米饭,让我制作出传说中的鸡蛋丼吧!让大妈们感动,大叔们欣喜,大手们承认,黑黑们闭嘴,甚至是不喜欢鸡蛋之人都能下咽的鸡蛋丼吧!哪怕……这只是痴人说梦。”
再回首已是百年身。
大野智老了。
早年是不服的,想着我都还能孙子比划着蹦跶都没事呢结果自己一个人出去钓鱼的时候弄断了手骨。
那时候在船上,那极其不自然断裂声混在海浪声和线轴转动声中传人耳里的时候他还没明白过来,第一反应是去看钓竿,想着你可不能断啊好歹是翔君送的不能这样掉海里一半回不来了啊既然翔君已然回不来了。
结果钓竿没怎么样,变形的是他自己的胳膊。
发现不是钓竿他反而镇静了。收线收杆都收拾好了然后发了SOS信号。
海警很快就来了。送他去医院的路上说大野先生这船可显眼了呢。他跟着笑,想能不显眼么,红蓝相间还画着大宫SK的小人呢。
他想到很多很多年前的某一天二宫和也载他到码头,指着一艘曾经在节目里看见过的能容纳二十人的小船说。
Leader生日快乐。即使解散了大宫SK也不会消失的。它在那里而且会一直在的,对吧。
Nino你每天五百块的存着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说什么呢。声音虽然高起来了,但是在说完之后,这个被饭称作“永远十六岁”的青年搓着下巴,不好意思的笑了。
最讨厌海还晕船的人送了他最想要的东西给他。
从手术室出来第一个见到的人不是妻子,而是一脸泪的相叶雅纪。
跟着推床一路到病房,眼泪一滴一滴滴到他脸上,好半天才吭叽出来一句,利达……
我没事。
主治医生是个话唠,查房的时候除了问病况还一直絮絮叨叨的讲述全家饭A团的历史。
大野先生恢复的很快啊,再过一个星期左右就可以出院了。说起来我们全家都很喜欢你们。我妈当年老喜欢杉菜追飞机那段了可惜我们家没有飞机她就让我爸骑着自行车她在后头追……
那时候相叶也在,坐在床边削苹果,手一抖一条血痕立现。医生慌了,找来护士折腾好半天最后一脸抱歉的退出去了。
剩下两个人的时候相叶举起包着创可贴的手嘿嘿笑。
老啦,都老花了。
嗯……也想不出还能应什么。两个人沉默一阵,最后还是相叶先开口。
松润也很有几年了吧。
嗯。
最开始是翔酱,然后是Nino,松润……
我还以为我是第一个呢。
……瞎说什么。
我身体一直不好嘛……
那就表排那么多工作啊。他想一想,还是说了。
这么多年过去还有人喜欢我们呐,我以为大家都忘记我们了啊。
不会的。你一直很努力啊。
只剩下两个人了却依然站在世人面前说,我是Arashi的相叶雅纪。
利达要好好的啊。你不知道我听说你住院了我多担心。我以为我们团就要剩下我一个人了呀。意外的,相叶没有哭。鼻酸的反而是他。
……抱歉。我们都要好好的。
利达今天好多话。
嗯。
出院的时候相叶有工作没来。虽然年纪大了行程表早就不像几十年前那样但是能天天空出时间来看他还是让大野深感奇怪。
主治医生深深鞠躬。说请一定要注意身体啊大野先生。还有相叶先生也是,请……代我转告。
嗯,这段日子多劳您费心了。
大野和妻子一起鞠躬回礼,然后离开。
过了几天相叶送来一个水箱,里面有四条鱼。
利达大概不能去钓鱼了吧所以就看着它们吧。要好好照顾它们啊!我好不容易才凑齐这四个颜色的!尤其是绿色的,超难找!
红。黄。紫。绿。四条鱼在水中悠哉悠哉。
怎么没有蓝的?
嘿嘿,这是秘密。
再后来相叶进了医院。然后再也没出来。
换成他坐在床边给相叶削苹果。
利达给我削个小人吧,你那时候送了Nino小人送了翔酱画送了松润照片却什么都没给我呐。
……我可以给你削个兔子。
诶?利达会削苹果兔子么!老了性格也没变的人一下子坐直了,牵动胳膊上管子哗啦哗啦响。
他一眼看过去,对方又心虚的笑着坐回去。小小声嘟囔。
……诶,不是说打死都不画兔子的嘛……
我孙女喜欢。
没一会五个小兔子一个是一个好好地被摆在盘子里,举到相叶面前。
真是艺术品都不舍得吃TAT
不知道为什么,大野忽然觉得特别不好意思。
最终那苹果还是被吃掉了。
对了利达,你有收到那条蓝色的鱼么?
有啊。
和之前给你的四条放在一起吧。
已经在一起了。
那就好。即使很多褶子笑起来还是很好看的人对他说,利达要照顾好它们啊可不能忘记喂食换水!
嗯。
然后躺在病床上的人就“呵呵呵”的笑起来了。
他也跟着笑起来。
有多少年了呢,在没听见这个人这样笑了。也许马上就再也听不到了。于是他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
“Arashi真的是很棒啊。”
“嗯。真的很棒。”
最近的大野智经常想起往事。
想起年轻时候做节目遇见的那些爷爷奶奶们。他们的样子都不太记得清了。毕竟他已经比那时候的爷爷奶奶还老了。
想起Member。虽然只剩下他一个人还在。
最近总是想起Member们笑起来的样子。拍桌捂脸跌落沙发什么样的失态都有过。笑声也是非常有特点的。樱井翔的低沉魔音有着非常出众的穿透力,二宫和也虽然总是“FUFUFU”的笑,但是开心起来笑得又尖又大声,松本润总是笑得很灿烂但是没声音,相叶雅纪笑的时候那“呵呵呵”的辨识度很高,而他自己则是变调的诡异高音,他有的时候会怀疑是不是因为有这样的笑声才会赢得诸多变性人的喜爱。
想着想着就笑出来了。
也许人老了话就多了。所以他最近的爱好是和相叶给的五条鱼讲话。海钓什么的,自从骨折之后就没有再去。只是经常去码头看他的船。曾经手痒,在水库钓过,结果没坐多久膝盖就一阵一阵的痛,终于是放弃了。偶尔还会画画。
更多的时候是坐在摇椅上晒晒太阳,如同很多老人一样。
今天的阳光也很好。大野先给鱼喂了食,鱼看见有人过来都慢慢腾腾的聚过来。这些年鱼已经长得很大了,之前相叶给的水箱已经装不下,才换成新的。那红色的总是吃得最多。他一直很担心它撑死。绿色的总是活蹦乱跳的,曾经跳出过水箱,那时候要不是发现的早那条鱼大概就不会活到现在了。黄色的和蓝色的总是懒懒的躲在一角,看他们总不爱活动大野有时候都担心它们会不会是忘记了怎么游泳。紫色的有很漂亮的鳍,所以总在水箱里游来游去。
他放了最后一颗鱼食进去,拍拍手,站直。
我们都有很多褶子啦。不知不觉我就成为那个褶子最多的人了。
明明是我年纪最大吧,明明该我先去的,我是想过你们在外头打拼我守着后方做你们的后盾,但是这件事情,我真的没想垫后啊。
我还想再天堂给你们占好位子呢等着你们来呢。
真的。
你们还会认得我么。这么多褶子的我。
百年先も爱を誓うよ
君は僕のすべてさ
信じている ただ信じてる
同じ时を刻む人へ?
どんな君も どんな僕でも?
一つ一つが爱しい
君がいれば 何もいらない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