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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04 [竹马 翔智润] 爱拔酱在尼诺酱的对面(21-END)
Title list of 不明
慢性病 ——by hcisok
(一)
樱井翔捞起手机,欢快的语句在屏幕上刺眼地跳跃着。
「亲爱的,我会晚点回去,今天吃到了很棒的牛肉哦^^Y
路过超市时我看了一下,你说1500yen和1800yen打八折的肉哪个便宜?」
他皱了皱眉,第一时间换算出结果,正要回复时猛地一顿,抬头往厨房方向扫去,一个身影正在里面忙碌。
于是他翻回Mail内容,相叶雅纪,寄件人的名字像一个玩笑。
那家伙,多半又群发了吧。翔摇摇头,这毛病就没有手机能治一治他么。
删掉回复内容,回到信息栏里,手指停在收件箱的清空键上,保留着暧昧的距离。
忽然腿上一动,一个扑过来的黑影毫不留情地把手掌压了下去。
厨房里温柔的女声喊着孩子的名字,“不要给爸爸捣乱。”
翔把扒在腿上的小脑袋抱到怀里,扬着宠溺的弧度,伸手合上了机盖。
“没关系。”
(二)
举杯的时候宴会达到最高潮,做惯了气氛担当的相叶不由自主地又说了一个很傻的笑话。
满座哄然的时候他对上二宫和也的眼睛,反射性地缩了一下肩膀。
脑袋上却没有如期降下巴掌的重量。
愣了几秒后松开怅然的肩膀,相叶为自己能养出这样的反射神经感到悲哀。
竹马同学和他隔了几桌人海,正以主人之姿招呼着席上宾客,嘴角还是那个三分算计的笑容,估计在琢磨能回收多少礼包。
于是相叶甩了甩轻松的脑袋,穿过觥筹起落,举起酒杯,用巨偶像的笑容说:
“恭喜。”
(三)
亲戚的小孩过来串门,一个没看好就把二宫的柜子翻了个底朝天。
二宫和也苦大仇深地收拾着一屋狼籍,和三岁的罪魁祸首怒目相视。
对方却饶有兴趣地在杂物堆里拱来拱去,一会抓起十几年的游戏卡,一会摆弄关节僵硬的手办,颇具钻研精神。
最后他把一块灰不拉叽的东西放进二宫手心,童声高亢地问他,这是什么?
颜色班驳的黏土,隐约可见一棵大树的形状,扎在不规则的土块上。
这种抽象的童话手笔他再熟悉不过。
“是无人岛——”
回答的尾音微微上扬,二宫和也在一个无人接应的漫长停顿后才发现,已经不会再有题板摆在面前,问他想和谁一起去那里了。
(四)
拿到驾照的第一段行程,大野就迷路了,把车停在小道上,他看着周围陌生的民宅叹气。
手机迟钝地划破沉默,大幅震动得像一根救命稻草。
“喂喂?我记得你是今天去拿驾照吧,现在在哪里,能让我看一下成果吗?”
松润说着自己先笑了,“你搞不好正在迷路吧。”
大野叹了口气说你怎么知道。
那边哈哈哈地把什么东西拍得震天响。
“不说这个,润,你现在有空吧。”大野看了看表,“我本来打算开去幼稚园的,现在只能拜托你了。”
他听见松润安静下来,抱怨的声音,叹气的声音,拿钥匙的声音,开门的声音。
想象那个锋芒凛冽的男人,软了眉眼的样子。
“四点二十?玉和今天穿什么衣服?”
(五)
把窗拉开一条缝,抖了抖外套,烟味快速地从棉布里散走。
松润一手伸在窗户外,一手捡起地上的表。
凌晨四点。
一帮朋友玩到半夜终于兴尽而散,松润痛苦地料理着烟尘弥漫的屋子,一狠心干脆把整间居室来回用吸尘器拖了一遍。全部收拾完后把自己甩进沙发,哀叹着,拿起电话有抱怨的想法。
关机。
不在服务区。
欠费。
关机。
松润想我这就是一被电子世界抛弃的人生。
下一个号码,手指却犹豫了。
谁知道他是抱着孩子展露很丑的睡相呢,还是在片场通宵站得摇摇晃晃。
松润盯了号码很长时间,最后终于睡了过去。
那年的UTABAN上,某团员向他质疑凌晨电话的时间,三分抱怨七分炫耀。
松润很不好意思。
其实他很少给翔打电话。
因为按下通话键前,他总要浪费很长的时间。
两小时,半个月,十年,一生。
FIN
相叶雅纪被一场雨截在了便利店的门前。眼前一直落下水滴,不断的有人挤过来避雨。世界顿时变成急促又潮湿的狭隘空间。冬天的雨有点惹人怨,相叶有点不自然的拉起围巾遮住自己的半张脸。
提着啤酒和漫画的手急速失温,湿冷四面八方来袭。本想躲进店里的时候,好像遇到了熟人。
穿着黑色外套的。
撑着透明色的伞走过的。
雨中一个画面。
樱井翔么。
相叶追上去,手掌徒劳的挡在头顶。所过之处焦急的溅起一路水花。喘着气挽过黑色外套的手肘,转过来的是一张陌生茫然的脸。
这又不是梦,所以不用醒过来。
自行道歉然后狼狈的退回避雨的空间。
这又不是梦。
所以那么难过干什么。
***
停车场的猫从来不理樱井翔。
无论樱井翔穿着多好看多干净的衣服,总是要趴下来试图与车底的猫沟通。对方却依旧睡得恍若隔世,偶尔睁开迷蒙的双眼一晃又滚睡回梦里。
相叶走过来,跪在樱井身旁。眼带笑意的低下头。朝车底又窄又扁的空间里望过去,轻轻笑出声。
“哈罗,又遇见了呢。”
“过得好吗,我过得还不错。”
“杏仁饼干怎么样呢?我只有带这个了…”
从车底缓慢的钻出的猫,撒娇般的蹭过相叶的手。
其实过了多少年都一样,相叶身上的温度,好像奶油融化般的浓厚。他的温暖有重量,谁都逃不掉。扣好安全带,樱井伸过手去探相叶的手,觉得冷。说“天气冷了早点回家吧”。相叶乖巧的答应,头一歪倚着窗户浅眠。
路过东京流光溢彩的灯光的时候,在相叶的睫毛下衬出一下块阴影。
樱井忽然想起相叶不笑时的样子,嘴角像抿着苦涩,而且很男人。对,轮廓透出英气,他已经是一个男人了。他不会再因为那单薄的身形和苍白的皮肤而被当成女生。他那眼角被二宫称“很凄凉”的笑纹,不时的透露时光的痕迹。
把车停在路边,樱井想。
如果告诉他。如果不告诉他。
怎样的结果,会让他比较不难过。
他就是个容易难过的人。你难过,他会更难过。你幸福了,他也会不知为何的伤感落泪。他是个拿起别人就很难放下的人,除了爱情。他不算太晚的学会了这一点。
樱井伸手,拨过相叶额前的头发。
相叶醒过来,车里的暖气熏得脸颊微红。
“嗯,怎么了,翔。”
“这样的,雅纪…”捏过他冰凉的耳骨,耳钉刮过指腹,“有这样的事,想告诉你。”
我要结婚了。
已经过了很多年。他们都不是小孩子,也不能再称得上是少年。当过了年少轻狂的阶段,不再妄想把人生踩在脚下,也已经没有理由给自己去犯错的时候,只想去努力的捉住一点什么。
“结婚呢,也许不太自由,但是最起码在冬天或者雨天,不会让你受冷。”
“像棉袄一样啊,哈哈。”
“对吗,翔,你也是这样想的吗。”
相叶伸出手指在爬升满雾气的车窗上画圈圈,开始自顾自的喋喋不休。他想到什么似的失神一笑,樱井也跟着他笑。动作一如往常,熟悉的握过他的手腕,或者手指。
在夜里停留,窗外的车灯一辆一辆的闪过。
相叶的手指停下来,转而扣出门把下了车。他忽然看到了他喜欢的西点店,胃里的食欲就一直咕嘟咕嘟的冒上来。樱井笑着说帮他买,他已经蹦蹦跳跳走进店门。
在暖黄色的店里,BGM很难过很伤感。气氛稍微的有些不搭调。相叶自顾自的拿起托盘与夹子想要挑选。看到粉红色的甜甜圈,刚想要伸出夹子。
忽然,听到。有什么东西,月兑落了,碎掉了。
离他的生命,快要渐行渐远。
他不是装的,那是他真心的祝福,他觉得这是件好事。他们如此很好。
可相叶看着甜甜圈,眼里下着雨。有如一次恶劣的瀑雨天,他狼狈的在便利店门口躲雨,然后遇到了樱井翔。他撑着透明色的伞走来,抬起手,轻轻的拨过他的后颈,把他带进伞里。
樱井的笑总留给他余味,让他不断不断的想起。时而模糊,时而寸寸人骨。他一直都站在他的身边,像耐心的照顾小孩子一样,从来没有厌恶与烦躁。幸福得让他不敢再奢求。可数着一寸一寸蔓延过来的时光,他长大了。
在那个雨天里,相叶想着如果世界末日就是这样多好。
可事已至此。
他已经是可以担负自己人生的相叶雅纪。
相叶感觉那些温热的眼泪大步流星的划过他的鼻梁,脸颊。有些无法自持的,消瘦的双肩不断_chan抖。然后他看见樱井翔着急的推开玻璃门跨进来,急忙的问出一句“面包怎么了?!”,就很男人的抬起手臂利落的将脸上快结冰的水分擦掉。
“面包不热了。”
12月24日逼近的时候,相叶拉拢了樱井翔,在KTV里high得翻天覆地。冬天的寒冷感全然消失。相叶一下跳上沙发,一会踩上桌子,打翻一盘爆米花。樱井端起酒,感觉玻璃杯里冰块融化的速度比以往都快。
一屋子的人都在对上串下跳的相叶束手无侧。樱井的手机这时候想了,是女朋友,或许应该说未婚妻。他走出去,温柔的对她讲话,对方包容的让他好好玩。挂掉电话的时候他微微一笑。
再回到包厢里,相叶已经安静了下来。他坐到他身边,抬起手抚摩他修长的后颈。相叶在唱歌,一首听起来有些冷清的慢歌。背景音乐中他听到细微的哗啦哗啦的声响,那是在下雨。
——除了你给我的伞,我再也没有借口,去拥有你的什么。
——你能体谅我的雨天,偶尔胆怯,你都了解。
也许唱得有些阴郁,相叶放下话筒后转过头对樱井说,“来来来,你讲个笑话吧。”
樱井笑眯眯的,说好。然后闭上眼睛认真的思考了一下。
“我喜欢你。”
那天相叶一如往常的喝得大醉,在凌乱之中抱了某个穿短裙的女人并且口勿了她。樱井翔用力的拉过他开完笑说你还是一样不知检点。相叶脸颊微红,一上前就贴上樱井的嘴唇。
混乱滚烫,酒的味道。
樱井很快把自己从相叶烈酒般滚烫的情感中挣月兑出来,他需要开车,所以没喝多少酒。那一瞬间却有些许微醺。搂过相叶的腰把他扶起来,从沙发上捞过他的包包与外套就带着他出去。
在车上,相叶头歪过去抵着玻璃窗。在回家的途中又忽然醒过来,迷茫的看了看四周。说了两句奇怪的话,又自顾自的从包包里摸出一个粉红色的信封。
那是请柬。
没错,就是,樱井先生,婚礼的请柬。
举行在一起热带的漂亮小岛,连机票都替他订好。
于是相叶像个傻孩子一样笑起来,说“真好,免费旅行吗。”然后心里一片潮湿。不许任性,他反复警告自己。在樱井翔面前,他常常紧张得像一个抱着巨大气球亦步亦趋的走在种满仙人掌的花房里。
最后他还是任性了,路过便利店的时候他强迫了樱井停车。并说他想吃炸鸡便当。樱井下了车,小跑进便利店里。
相叶在车里,用手将布满雾气的窗户擦清楚。
盯着他的背影,落下有点坏心的咒语。
快离开。
离开我的生命。
其实不是笑话。
我喜欢你。
***
在热带的海洋上漂浮的时候,樱井正穿着一套白色西装风光满面。甲板上大野欢乐的放长线钓着鱼。二宫面色铁青的骂了一句“樱井翔你这没大脑的猪…”然后转身华丽的趴到栏杆边上去呕吐。松本拿着支香槟跟某个知名导演谈笑风生。相叶盘腿坐在最前方,抱着颗椰子喝椰汁。
穿着粉色小礼服裙子未婚妻嘱咐樱井要招待好自己的朋友,然后被自己的好姐妹们带走了。
樱井走到相叶旁边,问他,“开心吗。”
相叶回答开心,“来这之前,我还以为夏天是上辈子的事情。”
“很好很好。”他伸手摸摸相叶的头,他的头发还是一样爱染染烫烫像杂草一样。不过他觉得很干燥很温暖。
然后相叶用那颗吸光了汁的椰子砸了樱井翔的头。新郎被砸了头,有点惊慌失措有点无辜,仓鼠永远都那么无辜。仓鼠老了也像仓鼠,仓鼠就算有了儿女也像仓鼠,仓鼠变成了老爷爷也还是柱着拐杖的仓鼠。
“我们的目标是在世界范围内掀起瀑风雨。”相叶忽然说。
樱井愣了愣。
有人群拥挤过来,拉过了喝酒的松本,扯过了钓鱼的大野,捞来了呕吐的二宫,现在架着樱井和相叶,吵闹着要求他们肩并肩介绍自己是arashi,并且还当场跳了一段A.RA.SHI云云。
最后很糟糕的是,五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并排站在一起,互相揽着肩膀。合了影。
这里不是夏威夷,风也不同很多年前那样狂烈得让他们都睁不开眼睛。当时他们都在对着未来不知所措,可是转眼就到了未来。
现在他们笑得很好看,很自信,很从容。这样想着,已经过了几十年,就不自觉的心惊禸跳。做了那么多不计代价的蠢事,能活到现在,太好了。
大野钓到了不知名的大鱼,开心的把鱼提起来放在脸旁边。松本戴戒指的左手一样优雅。二宫的游戏机从西装口袋里露出了一半。站在中间的是穿着白色西装的樱井翔。他的右边是相叶,那已经是离他心脏最近的地方。不过那个笨蛋大概不会察觉到。他依旧笑得比阳光灿烂,眼角的纹路开心的皱起来,豪不吝啬的露出自己的牙齿。
我觉得你还是个少年。
我喜欢你。
所有人事已非的景色里。
我最喜欢你。
就算轮到你结了婚,我也依旧想要悄悄的照顾你一下。有一天我们都生了小孩,我想要跟你互相攀比谁的孩子比较可爱。等我们老了,也许会互相用拐杖殴打对方。这样直至死去,我觉得很好。因为我喜欢你时候,你并不是懵懂不知。你喜欢我的时候,我也没有心灰如死。
爱太重。我只想对你喜欢。轻轻的盖在你身上,过好各自的生活。
喜欢你。
结了婚回来后樱井翔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在工作很晚的时候,都会接到一个温暖的电话。也有人开始羡慕起结婚这种事。相叶依旧喜欢叼着根炸鸡腿跟他打打闹闹,有一次还掀起他的衣服找他的脐环。“早就没了,你这个BAKA!”他推开他的头。然后他相叶又跳到他的背上,要他像当初CON上一样转圈圈。
樱井累倒在地上,说“我老了”。
相叶就捏捏樱井的腰,说“但还是个肥大肠”。
其实他又老又迷人。
前几天相叶去便利店的时候又遇到了樱井翔。起初他们互相装作不认识,但后来笑了场。
“怎么又是你。”相叶阴阳怪气的抱怨。
“你才是,你跟踪我吧。”樱井反驳。
“滚,这里是我家就在这旁边,你干嘛在我家附近游荡。”
“我路过,顺便买东西。”
相叶看过樱井的购物篮,啤酒和两包粉色包装的卫生棉。觉得他真是温柔。靠近他的时候发现他换了一种香水,香味很薄,淡淡的像恋人的鼻息。他今天穿衬衫,那单薄的质地让相叶觉得夏天快来了。
沉闷的空气忽然被挤破,瀑雨从天而降。
樱井首先想到了什么,结账的时候转过头问相叶,“你带伞了吗?”。
答案肯定是否定的。所以樱井觉得相叶这个人真是笨得恶劣,而且越活越笨,越笨越无赖。无赖正用星星眼望他,他也只好从包里摸出一把蓝色的伞。
很大。很坚固。风吹雨打都不怕。
“自己走回家。我老婆在等我吃饭。路上小心,半夜把窗关好。”
相叶想,他怎么知道我想要他送我回家。但是他没有强求什么,默默的自己走掉。那天他后悔穿帆布鞋,泥泞的水弄脏了鞋的边缘,他回家时没注意,蹭脏了玄关的白色地毯。
他自己清理地毯,洗鞋子。洗了个澡后自己做饭给自己吃。
夏天正式来到的时候家附近开了一间花店。
工作的空隙里相叶有偷偷的跟樱井说,花店老板是个女的,很正。并且摸出口袋里的手机放出偷拍照。樱井看了也觉得不错,就对他说“你赶紧找个人嫁了吧”。相叶很认真的若有所思起来,也没觉得话有哪里不对。
他对花店老板有好感。某年某月某日的时候他忽然揣着某种忧郁的心情走进花店的时候,老板称了两斤姜花给他。
没错。是,称了,两斤姜花。
“抱着这两斤姜花走回家,就可以把所有悲伤都累死。”
那天相叶真的很累,他开着车跑遍整个东京,就为了找一把蓝色的坚固的雨伞。终于找到后,拖着沉重的腿路过花店门口,他发现镜子里的自己被晒黑了一圈。
然后得到了两斤姜花。一束塞在怀里。
他抱着,姜花那么凉。
呆在客厅里他粗心的折腾花朵,白色的花瓣落了一地。
最后那是一束凌乱,伫立在他床头。早晨凝出露水,滴在他的眼皮上。
姜花很凉。清晨的阳光照不暖它。跟他的手指一样。
工作结束的夜间,相叶终于约到了樱井去喝酒。他很久没和他出去,勾肩搭背什么的。每天一收工就回家,是个好老公。可那天相叶一定要把他拐了不可,因为他有重要的东西要给他。
喝到微醺的时候,相叶拿出一把蓝色的伞。
樱井说,“你搞什么,想找我出来喝酒不用这样的烂理由吧。”
“你才烂。”相叶倒满一杯啤酒。
“对了上次你说的那个花店老板…”
??? “嗯?”
“觉得有时机了就动手吧。”
相叶觉得怎么樱井像在督促他去杀人。他灌掉一杯酒,挺起背,转过身的时候手不小心挨到了樱井的手。他以为他的手是很冷的,但是没想到还有比他的手更冷的东西。那是樱井的戒指。
这让他想起了姜花。
那把蓝色的伞不是樱井的,是相叶跑遍东京去买的。一模一样的。就算比较新,折痕比较明亮,樱井也没有认出来。谁会去在乎一把伞。
“可是我要去纽约。”
奇迹般的没有醉倒,相叶和樱井道别后自己坐taxi回了家。然后坐倒在客厅柔软的地毯上。樱井那把伞在茶几底下,他自私的留了下来。将它撑开,架到肩上,像一朵落寞的蘑菇。拿出烟,相叶一根一根的开始抽。
第二天姜花就已经全部枯死了。
樱井在喝酒的那天是听到了,相叶说,我要去纽约。他以为他又在说什么梦话,就他那个智商,就他那个英文。他逼自己小看他。
所以他无视了他的那句话。
可那是没有用的,相叶过了签证就开始炫耀。
消息对媒体公布,他,相叶雅纪,要暂别那华丽的舞台,奔赴美国学习,六个月。
“学什么学,都这么老了。”樱井暗暗的想。
他肯定回哭着跑回来。或者死在那里。因为他曾在某本书上看到过,在那个变化多端的城市,一切都会狠毒些。樱井不是阴险狡诈,他只是担心的成分多一些。
“你太突然了。”
“对你来说突然,对我来说是经过了很长时间的深思熟虑。”
“改天大家一起去看你。”
“表了,太麻烦。我又不是不回来。”
樱井翔终于发现,他不是笨蛋。
他已经没有理由再照顾他,干涉他的生活了。
他开始不酒后发疯,甚至不酗酒。肺不好,烟也变得少抽。在房子的角落养一株植物,照料它。只是依旧high tension,但也不会做一些令人为难或窘迫的事。他有意识的在慢慢克制自己。
只是樱井不知道,他还会不会记得带伞。
如果相叶在那么遥远的地方被一场雨淋得狼狈不堪,或者大病一场。
他不在他身边,也没有其他member或亲人朋友。
那该如何是好。
相叶说,翔,你放心,你们都放心。
我会好好的。
翔。
乘着夏至的阳光,相叶飞上天空。
飞机上他蒙头就睡。刚刚也有很多人为他送行,其他四个member都在,他轮番抱过去,二宫依然是习惯性的拍了他的头,松本说你别吃成个肥猪回来,大野一样一切尽在不言中,抱到樱井的时候就放轻了力道。他的鼻子轻轻的擦过他的衣领,真好闻。可是再见了。
道别完了转身就走,他想,又不是生死离别,那也就不需要含泪,不需要依依不舍。
闷在毛毯里睡着的时候相叶梦到了樱井翔。他看到樱井翔出现在纽约的拉瓜迪亚机场,而且还拖家带口。
他笑的灿烂,招手说,“相叶,嘿,相叶。”
他租了房子,他戴着鸭舌帽和黑框眼镜,他走在街上没人认出他,他自己换灯泡,自己修马桶,自己吃饭,偶尔翻翻《纽约时报》,看看美国的综艺节目,还去了一次百老汇看了歌剧。除了时差与语言,和有些时候找不到一个熟人喋喋不休,他有些不习惯。马上习惯是不可能的,所以他要忍。但是偶尔还是会接到那些温暖可爱的跨洋电话。没有樱井的。
他在忽然断电的夜里安静的坐在窗边看楼下,然后电又来了,灯亮起来。两秒之后电又断掉。
要是以前,他是不是会被吓死。
就算不被吓死,也被吓一大跳。
半个小时后电终于安稳的来了,他就起身去洗澡。这个世界还是很太平。就算不太平,也不会有什么超人蜘蛛侠小双侠,所以无论怎样还是得靠他自己。
相叶雅纪,你真厉害。他对镜子里的自己说。
屁股被老虎咬过还能生存下来,能不厉害么。
那把旧伞还陪伴着他,他拿它来挡雨挡太阳挡雪挡冰雹。那蓝色越来越旧,折痕越来越深,好像就快要破了。它已经很不堪了,一支伞架骨折了,塌下一边。相叶还继续用着。
渐渐的相叶在纽约消磨了三个月。
第四个月的时候,樱井来了。
他怎么找过来的,或许谁谁谁家人或朋友,告诉了他地址。这无关紧要。但是他为什么要来,来也不提早告诉他,神经病。相叶光着脚站在自己家门口望着他,他说“哎,我很冷”。那时候是晚上,外边刚下完一场细雪。你看,都冬天了。
相叶把他往外推,“你快回去”。
“回去哪里?”樱井握住他的手。
“东京。”
“别那么残忍,我时差都还没调过来。”
“谁残忍了!是谁残忍了!”
最后还是樱井翔连拖带拽扯进了屋里。他抱着他让他冷静,说你怎么了,我只想来照顾你一下,你怎么了。
日光灯明亮,电视开得很大声,吵吵闹闹。
相叶搂紧樱井的脖子。他又嗅到他的领子,没有香水,只有他身体的味道,真实而熟悉。他不断战栗,浑身汗毛乍起,不知是冷还是过分胆怯。
你不应该来的。不应该。
你知道吗。
在纽约的夜里,没有一件事可以长久。
他们睡在同一张床上。相叶月兑掉外套,里面一件旧T恤,他侧身,无声无息盯着床头柜上半杯水。樱井从背后抱过来,他装作不知道,跟他在黑暗中无声对峙。
他的手臂修长结实,箍着他宛如溺水者的救生圈。
樱井说,我快要当爸爸了。
他掰过相叶的身体,压上去。
“你懂么。”
“不懂。”相叶别过脸。
“看着我,面对我,其实你懂。”
“你就爱那么自以为是,放开我。”相叶伸开手臂挣扎,撞倒了台灯与水杯,地毯被淋湿一小块。
“我从来都没放开过你。”樱井回答,然后低头口勿他,咬他的唇,带有强势的人侵感。相叶扯着他背上的衣服,挣扎,呼吸,挣扎,呼吸,不断沉溺。然后他手指揉过樱井馨香温暖的头发,接着是脖颈,背脊。
无际的夜里樱井的思绪回到很多年前。他是个少年,相叶也是。他们都傻,不知所谓,肆无忌惮。然后某年某月某日他轻轻碰到相叶冰冷的手,某年某月某他又轻轻口勿了他的脸颊,某年某月某日他们互相牵绊,某年某月某日,他想起如果没有相遇,心有余悸。
就这样他哭了,口勿得相叶满嘴咸涩。
有天开始我和你站在一条线上,无比欣喜。后来才发现那是一条悬在高空的钢索,前进后退结果都一样。但我从来没有想要离开留你独自摇摇欲坠,你知道么,我拿起你就放不下。我们表说爱,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你懂么。”
翌日醒来的时候相叶衣着光鲜声音明亮的说要带着樱井去吃热狗。他扯过樱井的衣袖的时候樱井反手握住了他的手。他也扣住他的手指,兴高采烈的说哪里哪里的咖啡真的超好喝。又一副激动的样子,觉得能讲日语的感觉真好。
在纽约的夜晚果然什么都不能长久,昨夜的悲伤也并没有蔓延。但是樱井懂,一定有什么东西留了下来。他看着眼前笑嘻嘻的相叶忽然倾身口勿了他眼角的纹路,相叶愣了愣,也回了个口勿在他眼角。
不用再说了。
樱井要走的那个上午,他们坐在路旁的长椅上喝着热咖啡。喝着喝着就下起雪,细细的白色簌簌的落在相叶的睫毛上,还有些融化在咖啡的雾气里。相叶看着雪像时光一样撒在他们来时的路,就轻轻一笑。
笑着笑着一滴眼泪就滑进杯子里,他不动声色的隐藏起来,转身拍拍樱井刘海上的雪,说,“走了”。
他忽然看清楚自己生命的脉络,原来从头到尾流光溢彩。
太美丽。
后来他回国。和亲朋好友热热闹闹亲亲热热。
Arashi五个人凑在一起,抱抱对方,喝喝酒。又要站在舞台上了。
松本说“爱拔你变帅了。”他很man的翘起二郎腿回答当然。
“爱拔听说你还修了马桶…”
相叶一口酒呛进鼻子。
“哪个马鹿告诉你的。”
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身寸像正襟危坐的樱井翔。
他过去掐他脖子,说你够了,快老实交代你还说了什么…
他们在包厢里点了A.ra.shi.疯闹成一团也不怕扭伤筋骨。所有人都上蹿下跳,樱井翔想帅气的从沙发上跳下来的时候踩到自己的库脚,结果额头撞到桌子好像长了个小笼包。不过这是之后二宫无意中向相叶爆的料。
相叶那天也醉得不省人事,大野说他好恐怖啊好恐怖啊醉了之后一直在讲英文。其实他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他是怎么回家的,怎么穿上睡衣睡在床上。只是之后他被电话吵醒,二宫打电话来说樱井的老婆生了,他现在在医院老泪纵横。
然后他“哦”了一声,答应改天去看看,然后继续拉起棉被盖住头大睡。
相叶雅纪还是相叶雅纪,只是他英文好了一点。
他也没在谈恋爱,花店的老板换了人目前他还没有新目标。
他走上街的时候觉得晴天也很好雨天也很好。那天去樱井家的时候就是日光倾城。他抱着小樱井翔,含一口水在他耳边咕噜咕噜。然后小宝宝笑起来,用柔软的手去蹭他的脸。
然后他瞄瞄旁边的樱井,他喜感的一副“我已经可以无怨无悔安详死去”的笑容。
宝宝啊,希望你可以长成像你爹地一样的人。
不然的话,像我一样也可以啊。
樱井的那把骨折的烂伞不见了,相叶翻遍整个屋子也找不到。也许它掉到了异次元,也许遗留在纽约。他跑去便利店买东西的时候刚踏进店门就下了一场冰雹,噼里啪啦的脆想让他想起头骨被砸穿的情形。
不过庆幸的是冰雹之后,只是下起了雨。
收银台旁相叶随便挑了一把透明的塑胶伞。
望着屋檐外瓢泼的雨,沙哑了世界上的所有喧嚣。
他不会再出现了。
撑起伞,踏人雨中。雨帘模糊一切景物的边界。
滴滴答答的水落下来,沾湿他额前的头发,肩膀与后背都遭受攻击,湿透的衣服紧贴他的皮肤,让他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快点回家才好。
其实他有时候会想不起,两个人在大雨中相互依偎的情景。
却又有时想起,在纽约他不断chuan_Xi挣扎的夜里。
一句。
——你知道么,我拿起你就放不下。
-END-
惑星之上
你是如何遇到你喜欢的人。
你是如何遇到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是如何和他们一起笑。
又是如何和他们一直一起走。
樱井翔过生日的时候依旧是和几个要好的大学同窗出去喝酒。其实成人之后过生日什么的经常也就是个聚会放松的借口,没了那份对礼物的期待,也并没有揷着蜡烛的圆形蛋糕,只剩下身边左右刚喝了一个半钟点就已经开始借着酒劲发疯,哭哭啼啼的大男人。
他一边安慰着年薪几千万的名公司社长同学,一边心想敢情您拿我的生日PARTY当发泄大会啦。
那位同学从最近的金融危机一路抽噎着絮叨到自己的老婆以前明明是那么温柔明媚的一小姑娘,现在怎么就能穿着拖鞋睡衣举着他带口红印的衬衫追着他跑半条街。樱井翔默默在心中吐槽,你老婆也一定在想当年爽朗的足球队长现在怎么就能变成挺着啤酒肚子的地中海头。
提到老婆之后几个同窗都像被同时按了开关一样低头抬手看看手表,然后互相表情僵硬的打着哈哈对笑了一下。樱井翔在一边一副旁观者的样子,继续在肚子里对着自己自言自语,现在的男人确实不容易,工作和老婆,两座大山。
后来酒会就这么散了,他把醉得最厉害的那位扶上出租车,向司机叮嘱了目的地和把车开稳点,然后冲着车尾灯挥挥手。
“嘛,回家吧。”拉了拉风衣领子往回走,这才忽然觉得今天的天气干冷干冷的,刚才下肚的那几两烧酒完全不足以抵挡寒气在脸上撕扯而过。他咧了咧嘴,哈出一口白气,像是把想要说出口的词句冻结成具象的晶体,在眼前腾起来,又唰地消散不见。
想来十年前在这个季节自己还能穿着无袖T恤站在大马路边上弹空气吉他,现在却隔着妮子大衣都能觉出骨头被西北风吹得咯咯作响,关节一跳一跳的疼。这么一想,再伸手一掐算,樱井翔发现自己今年居然已经三十八岁了。
结果这一天樱井翔回到家,十一点不到就早早睡下了,心想着明天还有一份分量很重的采访工作,还是早点起来到台里去多做些准备的好。
他现在主要的工作基本就只剩新闻主持。
ARASHI虽然从没宣布过解散,但是自从体力渐渐下降不能支持连续在舞台上疯跑三个小时他们就取消了每年的巡演con。后来因为NINO经常要到国外拍片,一年中要有三分之一的时间不在日本,TV番组也就都逐渐停掉了,最近两年甚至连单曲都没有再出。他们各自的事业也都基本成形,在不同的领域走出属于自己的一条笔直道路。
当然大家见面的机会也就少得不能再少,他也就是能在平时读报纸看新闻的时候看到什么二宫先生在柏林电影节上领奖的风姿。
当时他一手端咖啡一手举着报纸在化妆间里盯着娱乐版版头的照片,二宫和也站在领奖台上,裹着剪裁大胆拉风的白风衣,举着金灿灿的小熊微微抿着嘴笑,却眉毛一如既往的垂着,背也驼得像背着小山坡,就忍不住笑得咖啡洒了半杯。
还有一次他的一个后辈向他抱怨最近在采访的对象很不好对付,那人心情不好的时候你问他十句他能特别精准简练的回你一个字还让你挑不出毛病,而心情好的时候又可以滔滔不绝讲两个小时出海钓鱼的经历,可我采访你可是要你谈艺术的呀喂。他一边安慰那个后辈艺术家都是怪胎,一边随手拿起摆在桌上的资料看。这一看他就乐死了,这不是别人这是他们的LEADER啊。他就对后辈说这样吧我教你两招,对付这人其实很简单,你只要投其所好拎两盒好吃的去见他一准管用。
他刚说完就被隔壁桌的另一个同事吐槽说你当人家是你啊。后辈听了挺痛苦的用手捂着嘴憋笑,他就撑圆一双大眼睛瞪回去。这个表情太久没做了,他自己都能感觉抬头纹挤压出来大概能夹子一支小分队的蚊子。
他最常想念的还是松本润。
前一阵子他去纽约取材,拍一些外景照的时候同行的几个小姑娘忽然爆发出一阵尖叫。他和摄像师莫名其妙的过去询问,就见一个女孩子满脸抑制不住的兴奋,拉着他的衣服袖子说樱井桑樱井桑,这就是个十字路口啊,那个十字路口!
结果这一下搞得樱井桑更迷茫了,他啊,啊了两声,你们说什么呢,我完全跟不上呀。
切。女孩子瞬间换上不满的表情,亏你还是樱井桑呢,连这都不知道。
就是呀,我还以为樱井桑的话一定会知道的。
女孩子们七嘴八舌。
这就是那个著名的道明寺十字路口啊。
等他把这个多少有点莫名其妙的名字消化出来,禁不住苦笑了一下。原来还有这样的专属名词么。
那又该是多少年前了呢?
他缓缓转头环视了一下四周的风景,就看到松本润穿着裹肩细腰的长风衣,两排象牙扣子大敞,风一烈衣摆就和影子一起长长短短的跳,一脸戾气的站在交通灯下。
然后他一眨眼,就不见了。
ARASHI结成十五周年那天五个人一起吃饭,排场早没有十年时候的阵势,倒更像是找个理由聚一聚。换句话说要是没有什么由头也就已经基本见不到面。
樱井翔赶到包下来的会场时其他四个人已经都到齐了,他一推门就看到NINO和LEADER挤在一个不大的单人沙发里,旁边松本润一个人半躺在长沙发里拧S型,再旁边坐在木头板凳上的爱拔冲他用力挥手,翔酱,这边这边。然后所有人站起来一起拍他手臂上那几块僵硬的肌禸,发出砰砰的打击乐声。他就一下错觉他们依旧每周至少要见三次面,因为太过频繁对彼此的面孔产生了审美疲劳。
后来不知道谁动了第一下,大概是NINO第一个用奶油糊了LEADER一脸,这一下就拉开了闸门,大家把那个特别定制的十五层大蛋糕拿来当玩具,用手直接抓起来互相丢,最后还把松本润和NINO整个人扔进蛋糕里。
樱井翔疯起来完全忘乎所以,按着松润一头乱毛把他的脸压在一片奶油泡沫里。松润奋力挣月兑开,一爬一滚地勉强翻过身抬头看他,在满脸沾的白奶油和彩色糖粉间歪着嘴对着他笑,眼睛亮得像十六岁的时候,他十八岁。那次他们是在野外的山地里拍外景,半夜约好一起去找萤火虫,那天没有月亮,四周很黑,在手电微弱的一小圈光里能看到松本润跑在他前面,像撒欢儿的小动物,然后回头叫他。
翔君,翔君,快一点。
他一个眼花就把扭头看他的松本润的眼睛看成星辰。
那天散伙之后,他开车回家,路过一座跨海桥的时候忽然接到久违的夜间电话。是松本润打来的。
他把车停在路边,趴在桥栏杆上接通电话。
桥上有海风,蹭过话筒时发出湿粘粘的噪音,那头松本润的声音很轻很细,有点小心翼翼,又有点像在难过,他说翔君你还记不记得十年的时候我们曾经说过要把ARASHI一直做下去一直一直,不管是五十年还是八十年,直到我们都很老很老了。
嗯。
可是今年已经没有人再说这些话了。
你这还不是说了。
他吐了句槽,觉得电话那边的松本润好像笑了一下,于是就把电话从右边移到左边,一转头就看到一盏一盏的指示灯沿着海岸线铺展开,明明灭灭的暖黄色光点,就像一个人渐渐走远留下的脚印。
一步一步。
踏着时间,十分秒针转动,滴滴答答。
他把有些发热的话筒从左边又移回右边,听到松本润最后说,我怕自己松开手,就会后悔。
他想起以前采访过一个神神叨叨的心理医生,抱着一只吉娃娃狗,他还没张嘴就机关枪一样反问了他一连串问题。
你遇到喜欢的那些人了吗?
你遇到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些人了吗?
你可以和那些人一起走下去吗?
你觉得现在幸福吗?
他又直又傻又质朴又坚决的一一点头作答。
遇到了,会一直在一起,会一直走下去,很幸福。
后来NINO给他打电话,说那期节目把我看哭了。
樱井翔二十八岁的时候做访谈问卷,回答十年后希望成为的样子时填的是上班族。结果现在基本是达成了梦想。
下班偶尔会和同事去喝一杯,已经越来越少有深夜的工作,回家一个人看看电视泡个澡就可以舒舒服服的钻进被子里读一会儿书,读到意识模糊就倒下去睡。
第二天早晨起晚了就不吃早餐,起早了又有心情时就给自己烤法式面包。以前他图省事又好吃,在面包里夹两片起司片和香肠一起扔进烤箱里,后来被几年前一起住过的女孩子教育这样容易发胖又容易落病就改掉了,倒是跟女孩子学会了做几样和式早餐。不过一个人时给自己做这种复杂的早餐到底还是免了。
上班路上他用手机上网查看一些新闻动态时看到一个松本润的访谈。松本润正在北海道和一帮后进电影人拍一部小成本制作的电影,他是主演,谈起演技和梦想时还是一副少年气的蓬勃样子,眼睛一闪一闪的,连嘴边的痣都很鲜活。
北海道正在下很大的雪,松本润说每天早晨从保姆车里出来时都像一脚踏进棉花堆。甚至能一下就没过大腿,吓得一帮STAFF绰着铁锹跑过来挖他。刮瀑风雪那几天每天夜里都在担心自己会被埋掉,有一次居然真的不得不从车顶的天窗爬出去。
「我醒过来的时候,觉得四周又黑又冷,能闻到很重的潮湿味,而且到处都充满了沉重的宁静,没有一点声音,就好像空气都压在自己身上。我当时第一反应是,糟糕,遇到鬼压床了(笑)。
用手去摸车的金属壁时吓了一大跳,冻得要命,皮肤一碰就好像要粘上去了,再分开都要扯掉一层皮,所以我哪都不敢碰,又有点不清醒的裹着棉被站在车厢正中间愣神。
这时候我听到头顶上传来一阵敲门声,哦,不对应该是敲窗声(笑),是顶窗。然后就听到他们叫我的名字,问我松本桑你还活着吗?这帮人好过分啊居然设定我已经遇难了(大笑)。
他们打开顶窗拉我出去的时候,我一抬头就被阳光刺得眼睛疼,然后就想这下死不了了。」
樱井翔歪着脖子看完访谈,又转了几个台,居然看到了他们那个结成十五周年时愚蠢的VTR放送,在手机狭窄的屏幕上看到那个混身沾满蛋糕香味的松本润对着镜头外的他笑。
他记得当时担任的几个摄像师脸上微妙的表情,看着五个三十多岁,平时基本都人模狗样的男人毫无形象的举行扔蛋糕狂欢节。
人的依赖性真是要命的东西,不管这个人独自生存时有多么坚强坚定或者多么逞强支撑,当他拥有可以完全信任可以放任自己的场所时,都会变得愚蠢,弱小,不堪一击,然而又温和,圆润,温暖幸福。
到达公司后他给松本润打电话,没打通,于是就打到了松本润的经纪人那里,询问了一下松本润的近况。
挂电话之前经纪人忽然嘿嘿笑着说你们ARASHI还真是要好得一塌糊涂啊,那个访谈刚一播出去所有MEMBER就都约好了似的打电话过来问寒问暖。刚才制片人一副诚惶诚恐大叫着不好了举着一电话机跑进来,我还以为出什么事了,结果那人大叫我接到二宫先生从好莱坞打来的电话了!
哈哈哈。樱井翔笑起来,他们用不用这么夸张啊。
所以说你们简直是要好到恶心。
他就又笑了,我们都被这么说了二十年了。
他记得很多年前松本润也有一次遇险的经历,拍片移动途中,车子开过盘山路的时候遇到泥石流,幸好不是太严重。
回来之后松本润就张牙舞爪地对着他形容。
可吓死了。山上落下来的泥土把车窗都糊住了,在车里的时候什么都看不见,也不知道外边是什么情况,所以被人从车里拉出去之前整个人都蒙了,出去之后才发现其实没什么事。
被拉到车外时一看到阳光,就忽然想起我们第一次去夏威夷那时,我在小飞机上有点害怕,不知道做什么,就只好睡觉。又完全睡不好,一阵一阵的只是做噩梦。后来有人特别用力的摇晃我,让我醒一醒。我一睁眼就看到夏威夷好大的太阳和翔君的脸。
一看到阳光我就知道自己死不了了。
那天晚上,该说是第二天凌晨,他睡得最沉的四点左右,手机忽然在枕头边上一阵乱响。他在内心做了半天天人斗争,最后还是把手伸出了温暖的被子,被寒气一激,连忙急速的把手机抓住重新又缩回来。是个内容冗长短信。发信人是那个至今仍然会在凌晨忽然无法人睡的松本润。
「我们现在移动到全日本看冬季星空最清晰的地方,这里在试验一种招揽游客的新型旅游项目,是给自己选中的星星命名。听起来虽然很扯但是因为很有趣的样子我就去参加了,然后选了一颗据说还有八十年左右寿命的星星,给它取名叫ARASHI。
番组的大家都问我为什么不找一颗寿命更长一些的,可我觉得八十年就足够了,加上现在的二十年,一共就是一百年,一百年的ARASHI,你看,其实我也并没有太贪心。」
樱井翔窝在温暖的被子里,一下一下按着键拖动一行一行的文字走动,屏幕的萤光青白的打在他眼眸里,像一颗明亮的星星跌落了进去。
然后他拖拽到短信的最后一行,看到那里写着那句永远有点不接上文的结句:
「翔くん、それからも、よろしくね。」
合上手机继续睡过去之后樱井翔做了一个梦,梦里东京都的天阴得像一块厚实的青石板,云层整个压在东京塔尖上,就像要坠落下来一样。他站在台场的一条大路上,四周全是匆忙赶路的人,只有他一个人茫然无措的站在路中间,呆呆盯着天空看,而其实又什么都看不清,只有一片接一片的乌涂色块。后来松本润忽然从人群里跳出来,眉眼清晰的向他走过来,伸出双手,环绕上捂住他的双耳。他不由自主的闭上眼睛,潮湿的空气一股脑的直冲进他的肺里,风把他的外套鼓起来,短促凌乱,像折掉一半的鸟的羽翼,他觉得被覆盖的耳轮温热,血脉的声音似尖厉的鹰鸣。
于是就在这时,一道蓝紫色的电光忽然从天而降,如巨大的利刃劈开了即将_Tun没世界的浑浊色彩,雷鸣接踵而至,轰隆隆,轰隆隆。
然而比这雷声更剧烈的,是四面八方的呼喊声,一声压着一声,那些个体渐渐叠加融合,形成无与伦比的音潮,气势汹汹来临。
他用力挣月兑掉松本润的手臂,冲着他大声说,你听,你快听。
然后他们就听到那些喊声。
ARASHI,ARASHI来了。
Fin.
一
一大群jr挤着坐在一块儿,二宫和也穿着黑色的樽领风衣与相叶雅纪肩膀贴着肩膀。身边许多现在已经的叫不上名字人,那个时候的二宫还记得他们每一个人的脸。相叶盯着前头的大屏幕,镜头在第一第二排的jr面前扫过,镜头到达的人的脸上都会露出各种各样的表情。在意识到之前,二宫看到自己和相叶的脸出现在大屏幕上,相叶还张着嘴没反应过来。这个时候,二宫伸过手去搭住相叶的肩膀,相叶回过神来,然后两个人一起举起拳头往头顶甩了甩,脸上扬起僵硬的笑。相叶对镜头说请多多指教,然后二宫摊平了手掌往相叶脑袋上拍去。那个时候二宫冰凉的手碰到了相叶的小小的发旋。
年末,jr们聚在一起,johnny桑要求他们每人写一句话贴在走廊的白板上。二宫大笔一挥随随便便地写了“新年新气象”几个大字,趁主持人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把它贴好。他往回走,相叶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恰好被主持人逮到。主持人抢过相叶手上的纸条,念了出来。
每一片海都有一个日落。
这句话有什么意思呢?相叶chan?
相叶的脸呆得不象话。就是有海就有日落?有日落就有海?答了半天什么也没答上来。但主持人显然不想放过他。
你只是想说说这种话吧?
站在他身边良久的二宫的声音传了过来。
然后主持人哈哈哈笑了起来,相叶也对二宫哈哈哈地笑了出来。那时候的他还不会很大声笑,只是小小地,呆呆地,只因为他用他二宫和也式的方法替他解了围。
很多年后二宫一个人踢着拖鞋拿着塑料袋从便利店回家的时候忽然重新想起这些事情,就像塑料袋里冒泡的碳酸饮料窜进了他心口低一点的地方,巴滋巴滋作响。湿漉漉的风从四面八方吹过来,碾过他的脸钻进他的衣服里。二宫抿紧了嘴唇,开始在脑海里玩他拿手的角色扮演游戏。譬如说要是心里慌张的时候,他妈妈就会皱着眉头咬指甲,如果是中学时候坐在隔壁的那个胖子,就会说话说个不停,要是他前一个女朋友,就会拼命拨自己额前的头发,如果是相叶雅纪,脸上就会变得很严肃让别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他在慌张。
二宫想起家里厕所的玻璃柜里放着几只相同的马克杯。就是以前节目上赢了比赛送的那种,上面印着红红的字,就像街上派的宣传品,根本没有人想要。于是相叶硬是把自己的也塞了给二宫。你家不是缺杯子吗?给你。
喂喂,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家缺杯子了?
不要在意这种小事啦。
爱拔酱,加油。爱拔酱,好可爱。
哪里可爱了?根本就是笨手笨脚本呆头呆脑吧。
二宫把手里的塑料袋甩高过了头,袋子不负重荷破了一个口,薯片汽水撒了一地。
干嘛,又不是拍连续剧。天色渐渐暗下来。二宫捡起地上的东西,等过一个又一个没有车子经过的红灯。然后停在一条斑马线前绑鞋带。
刚刚都想了些什么?
我已经忘了。
演唱会后他们被告知大宫sk很成功。两个瘦瘦小小一红一蓝的可爱男人背来背去抱来抱去唱着意味不明的歌,结果很受fans欢迎。二宫整个人挂在大野身上fufufu地笑了几声。
喂,你们两个要退出arashi自立门户啊?松润光着上身装出酸酸的语气说道。
到现在为止辛苦你们了。樱井90度鞠躬。
到现在为止辛苦你们了。相叶也90度鞠躬。
喂你干吗学我。樱井往相叶头上轻轻拍了一掌。
二宫懒得去理他们,缩在休息室一角打游戏。耳边不断传来相叶难听的笑声。
leader,sk的衣服可不可以借我穿一下?
不合你的size哦。
大丈夫,我只是想穿一穿而已。
你穿什么穿啊小心把leader的衣服撑破。
哈哈哈哈。
乱七八糟的声音丛二宫四周层层叠叠撞过来。雅纪带点神经质的嗓音直插耳膜。
翔chan,你说你是大宫sk的饭。
是啊,你不觉得很有趣吗。
ne ne,其实我也是大宫sk的饭。
相叶钻到二宫身后,软软的鼻息喷到二宫的脖子上,相叶伸出魔爪抓着二宫的肩膀猛摇猛摇。二宫被一大片阴影围住,觉得自己与相叶就像阴阳相隔一样。
nino有没有听到?我也是大宫sk的饭哟。
虽然舞蹈是丑了点,可我是sk的饭哪。
………………………………
行了行了。
怎么可能没听到。
二
主持人问相叶,你最近有哭过么?相叶说有哦,但是原因不能告诉你们。
什么嘛什么嘛,说啊。
就是撞倒了楼梯的角,疼到哭了。
于是相叶编了个谎话。
当时二宫心里想,笨蛋啊如果不想说的话直接说没有哭过就可以了。
当然,二宫是知情者。但是若不是相叶忽然提起这件事来,二宫不会想起这些他以为自己早就忘记了的片断,而且异常地清晰。也许以前的事有点古老,也许他们的生活与故事都还在继续,但是记着的终究还是记着。细节与记忆一起咽下了肚子,至少还记得是哭是笑。
ne,nino,我前几天把家里床底下的旧书报杂志黄色书刊都翻了出来,结果里面居然夹着我的一本日记。
在二宫埋头打游戏的时候,相叶伸手遮住游戏机的屏幕,逼二宫听他说话。
干吗,想读给我听吗?
我带了过来哟,要看吗?
不想看。
看啦看啦。
相叶把遮住游戏机的手移开,换上一本封面有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小女孩在调情的退了几百年流行的软皮抄。二宫皱起眉头,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外面在淅沥沥地在下雨,相叶放下本子后跑到窗边,二宫的眼睛追了过去。窗口正对的外边挺着一辆大卡车,相叶伸出手去碰到了卡车,然后把手掌弯成碗状,接住从屋檐与卡车的夹缝中渗下来的雨。
二宫有点恍惚地翻开日记本。
很丑很丑的字。第一页写着。今天,是一个好日子。
然后没了。没有日期没有天气什么也没有。二宫觉得这家伙写出这样的日记来一点也不出奇。
接着往后翻。
第二页。今天爸爸妈妈为了钱的事吵了架。
第三页。今天我在nino面前哭了。
二宫忽然有种小学时候被老师点名提问的错觉,头无由地有点发昏。他把剩下的页子卷了起来,压住书脊,很快地把后面地翻了一次。果然第三页之后就没有再写过。
页子噼里啪啦地掀过去,停在了最后一面。
每一片海都有一个日落。
二宫蓦然抬起头来。相叶不见了。原本很大爷地躺在沙发上看杂志的樱井翔也不见了。从进来那一刻开始就一直在压腿的大野智不见了。坐在桌子边上剪指甲的松本润也不见了。雨声风声一闪一闪的光管的电流声渐渐纳入了多拉a梦的时光机。二宫低头盯着那行字。
越看越眼熟。越看越眼熟。
这是什么。
这是我的字迹。
二宫觉得自己也许精神分裂了。也许太累了。也许他该好好回家睡一觉。也许有许多不该忘掉的事被记忆吸尘器吸去了火星木星土星。所以他什么时候在相叶的所谓日记本上写了莫名其妙的话他自己都不知道。二宫的汗水弄湿了肩膀的一片衣服。很多年前相叶雅纪哭了的那个时候他的肩膀也是这样潮湿。什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只是很想哭?
也许人都有点歇斯底里。还什么都不懂的二宫引用了课本上的佛洛伊德的话。
可能是这样,也可能是那样。相叶先生您哭好了咱们就回家。
ne,sasurai sho,sasurai sho。
我叫sakurai sho。
来看啊,外面那个云的形状很像你。
为什么明明只是个人头形状你偏偏要说像我啊?
原来卡车开走了。天放晴了。大雄他们从异世界回来了。二宫回过神来。大家都在,一切都在。
nino你看完了没?
相叶嚷道。
才三页才几个字你想让我看什么啊。
二宫没有问相叶最后一页上的几个字自己是什么时候写上去的。他觉得自己丢失了的东西要自己去找回来。
我提到了你哦。
这么丢脸的事还敢拿出来说。
哈哈。
相叶把日记本丢回自己的背包里。然后安安静静地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二宫重新开始游戏。
你知道吗。要是你在身边的时候听不到你的声音。世界就好像抽空了一样。
三
把丢失的东西找回来。
二宫想起岁月的童话女主角压着帽子采红花。想起侧耳倾听九曲十八弯的小径。想起青之炎中踩着越野车被风洗礼得满脸尘埃的自己与秀一。许多看上去并没有关联的事物现在似乎都能联系起来。譬如说不同的场景里其实都有树木,都有花,都有云,都有海,都有人,都有各种各样的回忆在世界每一个角落散开。忘了的忘了,但总有东西能让你想起来。
跟大多数少年一样,二宫和也也曾经有过对自行车或摩托车的强烈向往。两个轮子的不确定性与危险的感觉,汗水与扬起的沙尘一样浪漫然后你在世界尽头等我。不过这些事很快被更多的事顶替了。很多年后,二宫在路上看到一个穿着校服的男生,小小的眼睛像金鱼一样张着嘴巴吃力地踩着自行车。他才忽然发觉有许多特殊的感觉或情结随着年龄增长在他没有察觉到的时间地点凭空地消失了。长大就像一个不断失去的过程,小学的课本,朋友送的漫画,理所当然的别扭,或者一个不需要任何理由都可以伏在你身上流泪的资格证。
但又也许所有的所有都只不过装在一个小小的背包里。落在了相叶的乱七八糟的房间。
休假的时候,二宫打了一通电话给相叶。
我想去你家。
咦为什么?!连休假的时候都要见到member,就好像又要工作一样。
相叶这么说着,二宫能联想到他很不情愿很不情愿的表情。几年前某一次上前辈的节目,他一脸困扰地说着同样的话。
你以为我很想见你吗。我只是去找东西而已。二宫在心里想着,嘴巴上说行了行了不要吵我现在就来。
还是这么强势。放下电话的相叶嘴里嚷着。
结果在二宫和也面前,他忘了他相叶雅纪其实也是个强势的相叶雅纪。
相叶回到自己房间里后把放在桌面上的零食全部收进了右手边的抽屉里,然后对着“今天,我在nino面前哭了”几个圆珠笔字发起呆来。其实当时拿这本日记给二宫看的时候,相叶心里是希望他看完后会说些什么的。譬如很温柔地笑着与他话当年,跟他大声地聊许多大野智樱井翔松本润都不知道的事,或者对他说“你自己还记得吗,当初你因为什么什么而哭了呢,真丢脸啊”。那些什么什么可以是任何的事,只要二宫和也记得,不管多丢脸,他都想听。
他着实忘记了很多东西,自己小时候的脸,小时候做过的梦,小时候喜欢的漫画的内容,还有哭的理由。记不得的仿佛都是些很重要的事,记得的因为记得,显得无足轻重起来。
忘了的到底都是些什么。相叶的心里长了疙瘩。
这些秘密要去哪里找回来。
百宝袋?新干线?回家必经的臭水沟?
哪里都不是,哪里都是。
不知道过了多久。二宫按响了门铃,相叶合上软皮抄塞到了枕头底下。
好久不见。二宫跨进了相叶家门口。
恩,好久不见。无意识地,尽管昨天才见过面,相叶还是迎合了二宫的话。
都没怎么变嘛,你家。
说出来这句话的时候二宫心里莫名有些伤感。这已经不是容易伤感的年代。只是这么轻松说出这句话来,就好像相叶他家是应该发生些什么变化,才能见证时间对他们的摧残。
什么?这是住的地方,又不是舞台。
相叶笑着说道。
话说你要来干什么啊?
考察。
二宫简练的回答。
二宫说话的时候还看着自己刚脱下鞋子的脚。大拇指的指甲剪得很短很短。相叶看着二宫低下头时正正对着他的发旋,不禁觉得,如果有其他三个人在,他们的对话模式是不是又会有所不同。比如说会有更多的语气助词,或者会更加活泼。
在人前,他总是那么骄傲地,炫耀式地摇二宫肩膀打他的头或者被打。其实就像孜孜不倦地拍一场永不上画的生活剧,在510000000平方千米的地球上,该相遇的人相遇了,也有许多不愿意分开的人最后都分散了。所以如果两个人从14岁一直到40岁都在一起,必定会继续在一起到60岁,而且时常吵吵嘴,感情十年如一日地好。
只有两个人的时候,从镜头里挣脱出来。我们还是我们自己。
两人默默地上了楼。
看不到对方的脸的同时,两人心里像是被谁搔了痒一般,虽然心里想了很多复杂的事,却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很久不见,从相叶家家门这个长方形的框框穿着毛毛鞋走出来迎接我的相叶君。
很久不见,踢着拖鞋微微寒着背按下我家门铃然后出现在我家门口这个长方形框框里的二宫家和也君。
四
其实事情并不该那么别扭。二宫想。不过是很寻常的,像人和人之间说几句话,发生一些琐碎的事,之后退到人潮後漸成记忆而已。
二宫坐上相叶的床边后身子随着软绵绵的床褥弹了弹。这让他觉得自己整个人好像轻松了下去,有那么一点点回到了毫无顾忌的年代。所以当相叶粗鲁地拉开房门往他身上砸下一个苹果的时候,二宫正舒服地躺着并正一点一点地失去意识。
你这小子别乱睡别人的床呀。
那么你这小子不是说去泡茶么怎么带回来的是这种一点都不甜的苹果?
被吵醒的二宫有点艰难地坐起来,朝着红润的苹果咬下去一口,皱了皱眉头后便将之放在床边的桌子上。然后他把双脚都盘到了相叶的床上,肩膀垂了下去,整个变本加厉地寒起背脊来。
那么,相叶酱,你上次给我看的那本日记再给我看一遍吧。
说完二宫很认真地看住相叶。相叶原本咀嚼不停的嘴巴犹豫着停了下来。左边的眉毛微弱地颤了颤。
nino,我真是从来都没搞懂过你。
然后相叶指住二宫手边的枕头,头无奈地往右肩偏了过去。
二宫没有管相叶说的话,直接翻开枕头抽出日记本。
退了几百年流行的软皮抄。二宫沉默了。
所以不管怎样还是问他吧。这种优柔寡断的作风一点也不像你呀二宫家和也君。
直接问相叶君吧。与其去找,知道答案的人就在身边,他那么疑惑并期待着地看着你。
如果两个人注定要在一起很久很久,那么不如还是认命好了。
相叶,告诉我……
二宫艰涩地开了口。他想问他,这句话他是什么时候写上去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可是当二宫打开日记本最后一页的时候,他忽然发现,那上面根本什么都没有。
空空如也。
话到了嘴边硬生生吞了回去。
有些情景像倒带一般快速地回放起来。某月某日窗外下着雨,因为潮湿又太过怀念,所以二宫家和也君坐在沙发上盯着相叶雅纪的日记本里空白的最后一面擅自编造出来了一个小小的故事。譬如说是为了延长记忆,好好伤感一番。
每片海都有一个日落。
所以不过是那么少女情怀地,用一段生硬的记忆虚构出来的一句话?
nino,nino,下文呢?
相叶快速扔掉了苹果芯后郑重其事地转过来正正面对着二宫。
二宫怅然。如此这般着,又回过神来。
那么,相叶君,告诉我,我们能不能接吻?
二宫即使是无意识地把这句话说出来,他自己却一点也不惊讶。如果不过是区区爱情亲情友情或者member情,他何必弄得自己浑身是刺又惘然若失。不管日记本上最后的一句话是否只是一个自己捏造的谎言,只要接吻便好。因为无论做了什么,总有一天时间会告诉他们前因后果。
所以接吻吧。
这么美好的日子里,有谁会来管这小小的房间里发生了什么。
相叶什么也没有说。二宫静静地把脸靠过去,相叶闭起眼睛低下头。他们平淡地把舌头伸进对方的嘴巴里绕圈子。
有苹果的味道。
恩恩啊啊。
暂时离开对方的牙齿的时候,他们额头抵着额头。
那么我们今天这么麻木地做过这件事后,又该等多少年再来秋后算账?
恩,大概十年八年吧。
说完两人都笑了,然后依依不舍地又尝了一遍对方嘴巴里的苹果味道。
多少年后,谁又会擅自编一个故事然后跑来接吻香蕉味芒果味。他们任何时候都有可能做许多酸涩的麻木的事,只是当时过境迁后,那些又是多么的让人怀念。最坏的结果,大不了也只是再莫名其妙地哭一场。
每片海都有一个日落。所以不管怎样,只要你还在这里,我很快乐。
某年某日。
二宫一个人走在街上,两个少年擦身而过。二宫蓦然回头。
一个戴着鸭舌帽穿着宽松的衣服寒着背,一个有点笨拙地笑着眼睛眯成一条缝。
其中一个停了下来绑鞋带,另一个站在他身边,说我们找天去玩玩放松放松吧。绑鞋带的没有抬头,声音从膝盖间传来,说去哪里?
站着的说,去海边看日出吧。
然后蹲着的站起来打了站着的头,说你说这么恶心的话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二宫盯着两人的背影。那种老土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当相叶拿起二宫咬了一口的苹果,做了一个棒球投手的动作,将它从房间的窗口扔了出去的时候。二宫的眼眶忽然布满液体。
那么,再见了。
欢迎再来玩。
21
走在熟悉的小路上二宫突然想起了前段时间做的那个梦。
就是总也睡不好的那段时间,被老师叫出去罚站的次数格外频繁的那段时间。
那会儿每天早上醒来他都会忘记这个有些模糊的梦,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很头痛。
现在距离上次试验之后已经过了一个礼拜。
二宫拉了拉头上棒球帽的帽檐,然后回过头来拉住相叶的手。
“今天我妈说要到你家去,我跟她说会从学校直接过去。”
“也就是说...今天Nino酱可以跟我一起回家了?真怀念啊,你好像已经很久都没去我家玩了@ @”
“嗯,是啊,也很久没有吃你爸爸煮的麻婆豆腐了。”
“今天一定要吃个够哦~”
“那当然=v=”
(梦里他们两个人兴高采烈地并排走着,相叶盯着手里的巧克力翻来覆去地看。
他咧着嘴说Nino酱你看呀,多么色情的巧克力。
二宫抬手拍了一下他的头。
可是到后来,相叶发现他的准考证不见了。
二宫心想原来这是国中毕业联考的时候啊...)
“真是没想到我们曾经毕业联考的地方会是后来要上的高中...Nino酱你不觉得这很有缘分么?”
“...我可是一早就知道了...”
“哎?怎么会?@ @”
“你啊,是不是当时都没注意考场学校的名字?就知道跟在我后面瞎找了?”
“...大概吧...”
“果然...但是准考证上也是有写考点名字的呀,你也没看仔细么?”
“反正有Nino酱在=v=”
“...不愧是弄丢过准考证的人。”
“Nino酱>_<”
(卖巧克力的小商店店长是个很亲切的阿姨,多亏了有她相叶才能找回自己的准考证。
相叶一扫先前的阴霾,龇牙咧嘴地笑着。
二宫则站在一旁忙不迭地向店长鞠躬道谢。)
二宫拉着相叶慢悠悠地走,身边的人轻轻拽了下他的手。
“Nino酱,一会儿要表去吃关东煮?”
“嗯...好啊,等下车后我们就去吃吧。但是你得少吃点,不然一会儿回家又要吃撑了。”
“Nino酱真是太好了>_<,不管我提什么要求都会答应我呃@ @”
“说什么呢笨蛋= =+”
左手扶上脸颊,二宫微微低下头。
...脸红了。
(相叶拉住二宫的手狂奔,他说得快点回家,一会儿还要去买关东煮呢。
二宫只能跟着他跑,两个人奔得上气不接下气。
马路过到一半的时候他看到了曾经的小学同学,然后跟他们打了招呼。
就在这时二宫头上的棒球帽被风吹走了。
他回过头去。)
终于走到了车站,相叶看了眼手表发现离下班车到达好像还有几分钟的时间。
二宫伸伸懒腰说既然还有这么点时间我们就乖乖在这里等吧。
相叶侧过头,仔细地打量着二宫头上的棒球帽。
他笑了。
“Nino酱你还留着这个棒球帽啊~”
“废话,这可是我最喜欢的一顶呢,怎么可能会扔。”
“唔唔~这个我知道,除去游戏软件之外Nino酱还是很恋旧的=v=”
“是啊,总比某个吃完巧克力就把包装纸随便乱扔的家伙强- -”
“...又来了,Nino酱你表再说这个了嘛...真的有发生过么?我都快没印象了@ @”
“......”
“Nino酱?”
“...我从来都没指望过你的记性= =+”
“囧rz”
(后来他们赶到了车站,同时电车也来了。
二宫赶紧挤进去,而相叶却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两个人隔着电车的玻璃窗对视着。
二宫想这家伙在干嘛啊,模仿搞笑段子么?
他刚要开口说你快上车啊,一会儿车就要开了呃,结果看到相叶冲他微笑起来。
一边笑一边向他挥手。)
“啊...电车来了呢Nino酱...”
“嗯,看到了。”
“要走了么?”
“对啊。”
“那...走吧。”
电车门打开,二宫拉着相叶拼命想要挤进去。
就在他后脚刚踏上车厢时司机立刻按下了关门的按钮。
“等一下,刚刚跟我站在一起的那个家伙还没上来呢。”
二宫赶紧开口。
司机抬头诧异地看着他。
“你说什么呢...刚刚你身边哪有人?”
二宫愣住了,他扭头往窗外看去。
(梦里相叶就站在二宫的对面,两个人中间隔着一扇玻璃窗。
那家伙笑得很灿烂,右手不停地挥啊挥。
他说再见。)
外面一个人也没有。
22
(整个梦残缺的部分:
风吹走了二宫头上的棒球帽,让他心里很懊恼。
突然背后传来了急刹车的声音。
还有路人控制不住的尖叫声。
他回过头去。
然后他看到刚刚还站在身边的那个笨蛋此刻竟然躺在马路上。
身下汩汩地淌着血,脸上挂着白痴一样的笑容。
手里攥着一顶棒球帽。)
在周围惊愕的目光中二宫捂住脸蹲了下去,肩部微微_chan抖。
有Ye_Ti顺着指缝溢了出来,滴到满是灰尘的地板上。
其实在电话亭试验的那个晚上二宫已经通过话筒听到了相叶的声音。
虽然不想承认但那的确是相叶的声音没错。
沙哑的,微弱的。
——再见,Nino酱。
23
对不起。
我想要对你说声对不起。
看上去很外向的你其实对陌生人很苦手,也很容易紧张。
兴冲冲地跑去灵异研究社却没人搭理你,第一次到福利社买面包结果碰了一鼻子灰。
你说好奇怪啊Nino酱,怎么高中里的同学都这么难相处的,跟他们讲话也没反应。
不过接着又说没关系啦反正我有Nino酱陪着。
我听到后面这句话的时候是不是说你禸麻了?
但是你要相信我其实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这么不坦率的我,想要对你说声对不起。
遇到了松润你一定很高兴。
因为他是除了我之外在这个学校里第一个跟你交谈的人呢。
可我却为这事闹脾气了,对你那么大声地讲话。
吓到你了对吧?
我承认我是在害怕。
害怕他的出现会破坏掉我们之间原来的平衡,会戳穿某个秘密。
这么坏脾气的我,想要对你说声对不起。
一直以来就像是做了一场梦,梦里面谁都不重要,只有你和我两个。
你所做的一切傻事情,出的洋相,讲的冷笑话,谁都看不到听不到。
除了我。
就这么陷进去了啊,不想醒过来。
我甚至以为你也跟我一样,只要每天过着这样的生活就会觉得很满足了。
可事实不是这样的,对么?
站在拥挤的人群中一脸茫然的你,心里一定很难过的吧。
对不起。
没人回应你的时候,就算脸在笑着但还是失落了吧。
对不起。
你的记性不好所以忘了为什么会这样,可我不应该忘记的,我应该记得的。
对不起。
因为不想面对这个现实,不想面对曾经拥有过却一下子失去的痛苦,于是自欺欺人了这么久。
对不起。
死命拽住你的手不让你离开,所以害你难过了。
对不起。
对不起...
这么自私任性的我,想要对你说声对不起。
24
“他的眼睛很好看,特别是笑的时候,眯起来像猫一样。”
“嗯...好看的眼睛...”
“头发又直又漂亮,碎碎的流海稍微遮住一只眼。”
“很长么?”
“不是特别长,刚好没过耳际。”
“唔,明白了。”
“脸型的话...标准的鸡蛋...鹅蛋?...总之跟你的圆脸根本不是一个类型的嗯嗯。”
“......”
“嘴巴...如果不笑的话还可以,只要一笑就会立刻咧得很大,像缺心眼似的。”
“哪有像Nino你这样评价人的...囧”
“大野前辈你别打岔,继续按我说的画啦!”
“好...”
“其实他长得满不错的,严肃的时候也似模似样,就是不能笑,一笑就破功了...”
“嗯,感觉的出来。”
“哎?为什么?@ @”
“因为我已经画好了啊~=v=”
“大野前辈果然厉害...快给我看看~”
“等一下,名字呢?你这个朋友叫什么名字啊?”
“原来我以前没跟大野前辈讲过啊,他的名字叫相叶雅纪。”
“...相叶雅纪?”
“嗯。”
“......”
二宫接过大野手里的画板,睁大眼睛看着上面的画像。
“真的很像啊...谢谢前辈@ @”
大野沉默地收拾着画具,过了许久才犹豫着开口。
“Nino...”
“嗯?”
“我问你,你这个朋友...”
“怎么了?”
“他现在在哪里?”
二宫抬起头。
他的脑海中突然窜出了松润曾经说过的话。
——谁也没办法成为别人的回忆。
“前辈,他已经不在了。”
大野愣了一下,然后低下头。
“前几天正好是他一周年的祭日,我也有去参加...当初他是在我们学校附近那条马路上出的车祸。”
“...是不是国中毕业联考的前一天?”
“前辈怎么会知道?”
“因为你朋友撞上的那辆车上面,坐着一个我认识的人。”
“......”
“就是我曾经跟你提到过的那个女生。”
“前辈喜欢的那个?”
“嗯。”
“...原来是这样啊。”
“对不起,Nino。”
“前辈为什么要道歉,这又不是前辈的责任。”
“因为她已经没办法跟你说对不起了呢...”
“......”
“所以就让我来代她说吧。”
“前辈这是什么意思...”
二宫看到前辈脸上浮现出苦涩的表情,像是触到了内心Deep那块好不容易才愈合的旧伤疤。
他的眼皮微微下阖,泛出难以察觉的悲哀的光。
“其实她也已经不在了。”
“......”
“比你的朋友晚了几个月。”
——原来每个人都有他不愿想起的回忆,但并不是所有人都会选择逃避的。
二宫重新把目光放回到画板上,看着看着鼻子不由得开始泛酸。
他把画板轻轻搂在胸前,深吸一口气。
——梦终于醒了。
25
拿起放在一旁架子上的铅笔,眯起眼睛打量着面前正在啃面包的前辈。
二宫暗想难不成我要画一张有关面包家族自相残杀的画么...
“当时真的很恐怖= =我确定我看到了,一团白色物体在飘着...”
坐在大野旁边的松润煞有其事地说着他以前跟同学在一间荒废了的医院里所遇到的奇怪经历。
“也就是说,撞鬼了?”
大野默默地咬下一口面包,一边嚼啊嚼一边慢悠悠地反问。
“...你这是什么tension啊= =+真是无趣的人...”
“明明是松润你讲故事太没渲染力了/_\”
“哈?!= =+++”
“那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小学么?”
“嗯,跟小学的朋友一起玩试胆游戏的时候。”
“嘛...松润的胆子一向满大的啊...这种时候肯定都是冲在最前头的对吧?”大野咽下面包,开始四处找水,“就像当初我和你去学校后山看自杀井的时候一样@ @”
松润拧开一瓶水递给大野,顺便白了他一眼。
“我才不怕这种东西呢-v-”
二宫抽抽嘴角。
这男人八成是假装不怕这种东西的吧?明明就是一纸老虎...
“话说...这人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松润话头一转,指着一直都没说话,不知道在大野的画板上画些什么的二宫。
“哦,Nino说他想学画画,然后我就让他每天午休的时候来画室...”
“...他用的是你的画具吧?”
“这有什么问题么?”
“收学费啦收学费!你不能这么好说话的呃...”
“唔~学费我已经收好了啊@ @”
“哎?收好了?”
大野晃了晃手里的面包。
“呶,福利社的菠萝包,我今天的午饭是Nino帮忙买的@ @”
“...这就是你所谓的学费?”
“嗯@ @”
“你是白痴啊?!你用的着烦恼什么午饭问题吗?某个人不都是把他的便当留给你吃么ORZ”
被骂的人撇撇嘴。
“我才表那种越来越难吃的便当...况且我一直都很喜欢面包来着的。”
“...Sho Kun听到会吐血的- -”
“他不会听到啦,今天中午不是轮到他值日做广播了么=v=他没时间过来的嗯嗯...”
“......”
一个菠萝包,一个巧克力面包,一个瘪掉的狗不理包子...
二宫一拍手。
决定了,今天这幅画的主题就是论中西餐的精髓@ @
...不过这好像更应该是一篇作文的主题。
画室里的扩音器响起了一阵音乐。
大野和松润相视一笑。
“开始了。”
——上完课的你是不是早就已经饥肠辘辘了呢?让我们拿出妈妈准备好的便当盒吧,或者是福利社里抢手的面包...但在填饱肚子的同时也请竖起耳朵听我们今天的广播内容哦~
“啊啊...这人又在装loli音了,听了真火大- -”松润挠挠耳朵一脸不爽。
“这也算是Sho Kun的特色来着...”
——所以我们在吃饭。所以我们在听广播。我们吃饭又听广播。
“噗...”二宫忍不住笑出声来。
大野低头沉默地啃着面包。
松润脑门上冒出了一串十字。
——今天的内容很适合需要放松的你哦,大家先准备好纸巾吧,等一会儿喷饭了再匆匆忙忙地整理那就太晚了。
——很好奇了对吧?今天的主题就是...超级豪华笨蛋实验~!哈哈哈,是不是很期待啊?@ @
“......”大野嘴角抽搐了一下,他看向松润。
“怎么办,我有些不舒服...”
“= =|||||||”
——不过曾经穿过169件T恤的那个人请放心,不会再让你挑战了。还是画画比较适合你呢,那么...请再送我一副画像吧,就算把我画成肌禸发达的黑人也没关系~^_^
——最近几天我们收到了一个热衷听众的很多封信,他在信上说很希望能通过我们的广播让大家知道他的一些有趣的实验。
——一分钟之内能吃多少根香蕉呢?在水里可不可以利用青椒输送氧气?分别吃完辣椒,柠檬,糖之后再去吃白砂糖...哪个会比较甜?变色龙究竟能不能变色?...还有许多其他有意思的实验等着我们共同关注...
二宫停下了手中的笔,静静地听着广播。
他突然有种很奇妙的预感。
——然后在今天,我们终于找到了这个寄信的热心听众,下面就为大家介绍一下他吧~啊...请问这位同学,该怎么称呼你呢?
砰咚,砰咚。
糟糕,这越来越快的心跳声是怎么回事...
——...可不可以表把真实姓名说出来啊,我可是很怕羞的~=v=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二宫猛地站了起来。
——嘛,当然可以。
——那你就叫我“努力掀起实验的瀑风雨君”吧~@ @
——......好。
沙哑的。
是某个听了好多年的声音。
但此刻不再是微弱的...
而是元气满满的,欢快的。
眼眶很痒。
糟糕,这逐渐模糊的视野是怎么回事...
——我给这些实验起了个很帅气的名字哦,樱井前辈你可以考虑一下以后采用我这个栏目>_<
——自我推销么...
——嘛~嘛~名字叫“A的瀑风雨”笨蛋实验=v=
——...还真是有个性的名字啊ORZ
“Nino,你怎么哭了...”大野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泪流满面的二宫,想要走过去结果被松润一把拉住。
二宫回过头来冲他们笑笑,然后径直走向画室的门口。
他推开门。
松润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广播室在教师办公楼的五楼,如果快点的话你可以在广播结束之前到达那里。”
——那么,努力掀起实验的瀑风雨君,你有没有兴趣跟我们聊一下其他的事情呢?
——其他的事情?@ @
——呐,就是很多人都感兴趣的那种,有关初恋啊之类的话题。
——哎...怎么感觉我一下子就成了那种被猛挖粉红爆料的大明星了啊...讨厌啦樱井前辈,我可是一向都很默默无闻外加低调来着的=v=
——......
(在二宫面前的是一条很长很长的路。
曾经的他一直身处在黑暗中,独自一个人。
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是不是会有人来陪他。
如果有的话...那个人究竟在哪里。
他是不是还得继续等下去?)
——实验瀑风雨君有喜欢的人么?
——前辈请你表偷工减料地喊我名字...
——...努力掀起实验的瀑风雨君,请回答我的问题。
——有啊,当然有,有一个一直很喜欢的人呢。
——哦?
——我觉得...我会永远都喜欢这个人的。
——唔~唔~真不错啊~允许我再多嘴问一句,,,那个人是在我们学校么?
——嘿嘿...
——...这样就脸红了...不说也可以。努力掀起实验的瀑风雨君,趁这个机会在广播上对你喜欢的人说句话吧,希望能够把你的心意传达给那个人。
——哎?可以吗?
——当然可以~^_^
——......
(还是前进吧。)
二宫跑了起来。
向着既定的方向一生悬命地跑着,阳光透过走廊上的玻璃窗身寸进来。
投到他的脸上。
(表再躲到角落里,表再蜷起身子缩成一团。
表再担心自己还得等多久,只要你抬起头来向前看。
...看到了么?)
——你知道吗...
(被拉起了手,被抹掉了眼泪。
被拍掉了身上的泥土。
那个人微笑着对你说。
“找到你了啊,Nino酱...跟我回家吧。”)
——我一直都在这里。
26
——校园不可思议事件之五。
——经历了前面四个传说的你,会遇到能让你永远喜欢的那个人。
我知道,他一直都在这里。
不是在对面,而是在这里。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