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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木是松本的上司,松本刚进重案一组的时候他是组长,两年后他便调任整个重案课的课长,再过了两年他就把松本提拔为重案一组的组长。他曾经不止一次的拍着松本的肩膀跟他说要他好好干,前途绝对是不可限量的。
此刻他双手交叉在胸前,用一种考察的眼神看着松本润,‘你怎么想?’
二宫窝在一边的沙发里从头到尾一言不发,松本快速的翻完手上的资料,说道,‘我看不出这个人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他转向二宫,‘这明明是你们商业犯罪课的事情。’
二宫拍了拍沙发,‘我也没说是你们的事情呀,我只是请松本组长帮个忙,你不至于那么小气吧?’
松本转向栗木,‘课长,我还是不是太明白。’
栗木点点头,‘我知道你不太喜欢过问别的部门的事情,的确,交接起来,权限的问题是很麻烦,但是这次我想二宫君真的是想让我们帮个忙。’
松本笑了笑,‘课长,我跟这位二宫君,出生在同一家医院,上同一个幼稚园,长到二十六岁从来没有分开过,相信我,如果是二宫君的话,绝对不会是求我们帮个忙那么简单。’
二宫夸张的叹了一声,‘这次真的是想帮个忙。’
栗木也笑,‘感情好是好事情呀。’他从松本手上接过那叠资料,‘荒木是个实业家,或者说,是公众认为的实业家,可是商业犯罪课一直在调查他跟黑社会有关系,帮助地下组织用他的商行洗黑钱。前段时间,’他说着看了一眼二宫,‘二宫君,得罪了。’然后眼神又回到松本身上,‘商业犯罪课组织了一场很失败的行动,荒木得到了讯息离开了日本。这一次二宫君他们得到线报,荒木有可能已经回到日本,并且会在今天晚上出现在银座的这家酒吧。’
松本转头去看二宫,‘你们是不是还想用他钓谁?否则那么宝贝他干什么。’
二宫耸耸肩,‘反正你什么都知道。’
‘又正好你手上那宗连环杀人案一直都处在各大新闻的头条,几乎人人都知道这段时间警察的突击检查会很频繁,所以如果是你去的话就不会引起荒木的注意。’栗木继续说。
松本又回头看二宫,‘不是吧,这人真的那么重要,你们连个眼线都不敢放,怕被人发现。’
二宫笑着看他,‘荒木第一次离开日本的时候我坐上了商业犯罪课的业务副课长,他要是第二次离开日本了我就等着生田斗真同学来坐这个位置了。’
‘所以你想让我用凶杀案的方式逮捕荒木归案?’
‘没错,我们暂时没有确凿的证据用商业犯罪的形式。’
松本皱了眉头,‘不是吧,这是违法的。’
二宫站起来,‘四十八小时之内就不违法,四十八小时之外我就能合法拘捕他。’
松本只能点头,‘好的,我明白了,那我现在就去布置。’
他拿着材料走出房间的时候朝二宫狠狠的挤了眼睛,后者也嬉皮笑脸的回了他一个。走下楼梯回到自己办公室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大野智靠在那里等他,松本看见他的时候脚步就放慢了一些,因为大野智总是让他想起那个离开了六年的男人。
大野智后来跟松本润成为了面条朋友,这个说法是二宫和也发明的,因为常常能看见大野捏着一叠意大利面的餐券来找松本,用他那个几乎是半睡半醒的声音说,‘松本君,要不要跟我去吃意大利面?’而根据二宫统计,他们可以说已经吃遍了全东京的意大利餐馆,松本润几乎都可以出一本意大利面指南的小册子了。
相叶对此很不高兴,他觉得大野智的目的一点都不单纯,也曾屡次警告松本,让他别老是有吃的就跟着走,他还曾愤愤不平的说,‘好歹樱井翔也是他哥们儿。’
松本倒是觉得没有什么,大野是个很处得来的人,或者说,他是个很会听你说话的人,虽然他们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也没啥话可说。大野常常来邀请,他也只要没有任务就会答应,因为他觉得就算是他们两个根本没什么共同的语言,但是跟大野在一起他就好像又回到了樱井翔没有离开的时候。
此刻看到大野他便笑着上去,‘哟,大野君,又有哪家意大利餐馆开门呀?’
大野笑了笑,便又让松本想起第一次见他那个皱成一团的面包样,而下一刻,没有例外的他想起那个当时背对着他站着的男生,转过来的那一刻他说他叫樱井翔。‘不是,这次没新的餐厅开门,下次有了第一时间请你去。嗯,’他似乎是在想着措辞,‘松本君,我知道你今天晚上有个行动。’
松本想这倒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因为出了几具那么狰狞的尸体他们三天两头出任务,整个警视厅都知道,就连相叶那天还打电话来问现场是不是真的那么惨不忍睹?‘啊,是呀,最近嘛,日子不好过。’
‘哦,’大野又是没头没脑的,‘这次是去银座那家NO1吧?’
松本一下子警觉起来,‘什么?’
大野咬了咬嘴唇,终于是下定了决心,‘荒木跟山崎在那里见面,我知道二宫君他们一定会有所动作。’
‘你怎么知道的?’松本有些不太舒服,这件事情应该是保密的才对。
‘你放心,不是你组里的人泄密,是我一直跟着山崎,我也有内线。松本君,这个要求可能很过分,但是,能不能请你去的时候只针对荒木,请不要动山崎和他手下的人。’
松本看着他,‘你在跟山崎这条线?’
‘跟了很久了,我没进来之前冈田君就开始了,我们有自己的一套计划,不想太惊动山崎。你去的时候山崎一定会很嚣张,这是他的性格,但是请你一定不要对他有所动作,我们想彻底消除他的戒备心。’
松本摇了摇头,‘一个两个的麻烦死了,我自己的事情都还积了一大堆。’突然他好像是想到了什么,说,‘你是不是应该也跟小二说一声,荒木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今天晚上被带回来山崎都会有戒备心的。’
大野回道,‘这个倒是没问题,荒木跟山崎不是一伙的,他以前是帮山崎的对手洗黑钱的。二宫他们之前的那个行动打草惊蛇,荒木的靠山想杀他灭口,他才找上山崎帮忙。但是据我所知山崎没想帮这个忙。’
松本笑了笑,‘看来你的内线还不只是知道了解那么简单,喂 ,你们培养一个能知道山崎想法的家伙花了多少年?’
大野的眼光闪烁了一下,‘都是冈田前辈的计划,我只是奉命办事。’
松本拍了拍大野,‘行,我帮你这个忙,下次的意大利面你请客。’
大野嘟囔了一句,‘哪次不是我?’
晚上八点整的时候松本站在全组人面前,狠狠地拍着写字板上钉着的照片,‘记住这个人,我们的目标就是他,至于别的人,无论发生什么样的情况都不要轻易行动。明白了没有?’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以后他一挥手,‘上车!’
NO1是个新开的酒吧,却在声势上后来居上,就在上个月被东京的杂志一致评为是最潮的酒吧,只是公众不知道的是酒吧的幕后操手就是山崎组。松本带着人到了之后先封住了每个出口,然后他带着人直奔二楼的最后一个房间。
踢门进去的时候里面灯光黯淡,弥漫着香烟的味道,松本却在第一时间看见了坐在沙发上一脸惶恐的荒木终。他亮出了警徽,‘警察。’然后在荒木惊恐的几乎要尖叫的表情中走到他身边,‘荒木先生,我们怀疑你跟一宗发生在11月28日的凶杀案有关,请你跟我们回去走一趟。’
他明显的看到荒木的眼神在他说出凶杀案的时候放松了戒备,甚至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心想,要真的是落在我的手里也算是你运气了,落在二宫那小子的手里我看你到时候还能不能放松的下来。
荒木没有什么力量的抗议道,‘你搞错了,我没杀人。’
松本拿出一张模拟图,‘这是根据我们的目击证人绘制的,我们是得到公民举报。不管是不是,有没有关系,或者是不是有人陷害你,荒木先生跟我们走一趟就知道了。’
他说道“有人陷害”的时候荒木突然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样子,松本便想起来大野跟他说的,此人现在是腹背受敌,自己的那句话刚好戳中他的心思。
荒木突然变得镇静了,或许他觉得现在到重案组的拘留房里呆几天或许更加安全。于是他整了整衣服站了起来,‘我没做过,我跟你们走。’
松本刚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突然有人在他身后说话,‘东京警视厅重案组的松本组长,你也太不给我面子了。’
松本带着笑容转过去,面对那个依旧大大咧咧坐在沙发上的山崎,‘我只是奉命行事,还请山崎先生包涵。’
山崎指着他,‘别说是你一个小小的组长,就是你们警视厅的厅长见了我也要问一句会不会打扰的。’
松本并没有心思跟人扯皮,他收敛了笑容,‘要是我将来做到厅长那一步我会考虑的。’
他的话音刚落就用余光瞥见山崎身后背光站着的那个男人有一个往怀里掏东西的动作,于是只在短短几秒之间他拔枪端平开保险,等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枪已经纹丝不动的指着那个男人,而对方的手也停在口袋里。松本没有一点调笑的意思,‘相信我,这位先生,这里没有人能跟我比枪快,而且我也奉劝你不要跟警察动枪。我来只是请荒木先生回去配合调查的,并不想跟山崎先生起冲突。但是,’他的声音转的非常的强硬,‘尊重是双方的。’
他这样一说,那个男人便似乎是笑着缓缓的把手举了起来,松本看见他的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根烟,他说,‘松本组长太敏感了,我只是想抽烟而已。’
那是十八岁的阳光,从头顶照下来,有个男孩子,留着张扬的头发,被阳光打成淡淡的金色,他的制服一丝不苟,跟他张扬的发型成着鲜明的对比。他托着他的帽子,像一个直立行走的竹竿一样“锵锵锵”的走上主席台。松本看着他那样走上去,却不能看见他的脸,因为阳光就是那样打在他的脸上,逆着光,看不清楚,可是他却听见他不轻薄带着厚度却怎么也掩饰不了孩子气的声音,他说我希望你们在这里度过的每一天在将来回忆起来的时候都是能带来微笑的。
松本举着枪,一直对着那个人,而那举着枪的手似乎也早就不属于他了。有谁终于打开了灯,他看见那个举着香烟的男人,在最预想不到的地方他与他重逢了,相隔六年的时间,相距了一千万里的人生。
08.
樱井翔依旧高举着那只没有拿烟的手,慢慢的把拿烟的那只放低,尽管松本仍然拿枪指着他。他把烟放进嘴里,又小心翼翼的拿出火机点上,吸了一口,又夹在指间,他说,‘你看,松本组长,我只是想抽一口而已。’
那是他,松本想,但那又不是他,头发比离开的时候长些,但似乎又没有长多少,因为他也曾见过他长发窝在脖子后面的样子;脸比离开的时候成熟些,可似乎也没有老到哪里去,因为他见过他一脸严肃像个大人那样思考的样子,于是一切的一切归根结底只有那四个字--似是而非。他缓缓的放下枪,耳边是山崎放肆且得意的大笑,‘怎么,松本组长连小市民抽根烟都要拿枪顶着吗?’
他想留下,留在这个房间里,但是他说,‘收队。’
他的组员们带着荒木在前面,他走在队伍的最后。走出房间的时候他特意回身带上门,樱井站在山崎的身后一直看着他,然后那张脸被慢慢变窄的门缝压成了一条线。
东京晚上十点的夜带着四处而起的喧嚣和初冬的寒冷,荒木的侧脸在车里显得不真实的厉害,有人在耳边问,‘松本君,要不要给二宫君打电话告诉他我们这就回去?’
松本茫然的转头去看那个跟他说话的人,而视线又回到了那从外面看不见窗户的房间,他突然想刚才是不是存在了幻觉,是不是他并没有看见那个人那样站在他面前抽着烟叫他松本组长。
‘松本君?’跟他说话的是个年轻的警官,脸上已经有担心的样子。
松本低下头,却又突然抬起头,‘你给二宫打电话,告诉他你们这就回去,让他从现在计时四十八小时。该怎么跟荒木周旋你们都知道,按照原来的计划做就行了。’
‘那你呢?’
松本没有回答他,‘你跟着他们的车回去,把车钥匙交给我。’
年轻人很听话的把钥匙给他,松本上了车,一踩油门打了方向盘就向着跟警视厅相反的方向而去。
大野坐在沙发上,盯着对面墙上的钟一直看着,他觉得现在的自己就像是那个故事里等着另一只鞋落下来的倒霉蛋,他既害怕突然响起来的敲门声,又似乎这敲门声要是不响起来他就会一直等待。
那一连串的门铃声跟催命一般回荡起来的时候他几乎是如释重负的出了口气,却在站起来去开门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腿竟然有点发软。他没见过松本润生气,事实上他没见过任何人生气,所以他几乎是不知道该如何对付一个火大到能跟你动手的人,去开门的一瞬间他只希望松本来的时候没有带枪。
松本几乎是踹着进来的,他用一种让大野浑身上下发颤的目光看着他,这让大野觉得要是松本大喊着揪着他的领子问他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还会比较不那么难受一点。
房间里只有墙上时钟一格一格前进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着的是松本强大到要爆炸的愤怒,而大野能感受到的只有火山爆发前可怕的安静。
终于松本打破了这平静,‘你一直都知道是不是?六年来你一直都知道他在哪里。但是你假惺惺的托人去问,假惺惺的回来跟大家说都别问了,假惺惺的隔三差五的请我去吃意大利面听我说他,大野智,你的城府到底有多深?’停顿了一下他说,‘我以为我们了解你,看来我们都错了。’
大野老好人般的叹了口气,‘问个问题,要是我说真话会不会也会被你当是城府深而忽略掉?’
松本只是看着他,没接口。
大野坐了下来,‘我是毕业后两年知道的,也就是到了这里两年后知道的。至于我为什么不说,我想,松本君,你该明白。’
松本被那句“你该明白”一下子点醒了,他有些茫然的看着大野智,突然之间便觉得自己真的是荒唐了,这件事情如果真的跟他猜想的一样又岂是能拿个大喇叭到处去说的。他的脑袋有点空,那些重逢之初的愤怒和恍然都被现在这种无处可去的茫然取代了,是的,遇见了,重逢了,但是又能怎么样呢?他定定的看着身前一点,完全失去了对话的力量。
大野揉了揉太阳穴,‘我知道他不会听我的话,我跟他说过让他不要让你看见,他答应了,可是我就知道他只要看见你就一定会忘记所有的警告,就还变成曾经那个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樱井翔。’
松本像是一个梦游者那样去看他,带着云里雾里的表情。混沌的头脑却在看见大野的那一刻完全清晰起来了,是的,樱井翔很容易便能隐藏在那个房间的什么地方,他根本没有心思去对付山崎和他的手下,他要做的不过是带走荒木,完成今天晚上的任务。如果樱井不去多余的做那个动作他是不会发现的他,可是,松本突然微笑了一下,虽然在大野看来那简直是比哭还难看,可是,松本想,他就是要他看见他,或许是想要他知道他樱井翔还活着,或者就是指任性的想看见自己的正脸。他喃喃的,似乎是对大野说,‘是的,他是很任性的。’
大野说道,‘我希望你真的明白这件事情的意义,我不会跟你说要你保密,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没人比你松本润更希望他是安全的。’
松本静静的在那里站了片刻,只说了一句,‘知道。’然后又是让人窒息的沉默。最后他转身出门,在拉到门把的那一刻又突然回身,‘你要是见到他,你跟他说,我要他活着。’
大野点头,‘我会的。’然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叫住了已经拉开门半个身子在门外的松本,‘松本君,我很讨厌吃意大利面。’
松本愣了一下,随即似乎有个声音从六年前的秋天飘过来,他说等他工作了有钱了他要带他去吃最好的意大利面,坐在能看见整个东京的餐馆,于是他想他总是兑现了诺言,而他曾经承诺为他烧好吃到解开皮带肚皮朝天的饭却一直只是个空头的许诺。松本没有说再见就走了,即使是那样的熟悉,他也终究做不到在大野面前流眼泪。
松本进门的时候相叶坐在客厅里疯狂的往嘴巴里塞着咖喱饭,一边吃一边说,‘你没做麻婆豆腐,你骗人。’
二宫托着腮坐在旁边,有气无力的回道,‘我真的害怕你再这样吃下去就会吐出来,非常浪费粮食。’
两个人在看到松本的那一刻完全都没有惊讶的表情,二宫说了句“哟”,相叶则喷着饭说,‘哈哈,你也知道小二家的备用钥匙藏在垫子底下。’
松本以为这是他现在需要的,热闹的环境,有人会不停的说话,这样他就能情绪平复下来,却在看见二宫和相叶一一左一右的坐在那里时觉得可能一个人更适合他。他微微的点了头,冲着二宫说,‘小二,我借你的床睡一会儿。’
相叶在后面很大声的说,‘喂,那怎么可以?我刚执行任务回来,我三天没睡觉了,你睡那床我睡哪里?’
二宫想说你为什么不回你自己家里睡觉去,却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问相叶,‘他刚才说什么?’
‘他说他借你的床睡觉。’
‘没说洗澡什么的?’
‘没。’
二宫立刻站了起来,‘你先吃着。’
松本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就看见那个夹着烟的男人朝他微笑,刚才那慌乱之中来不及细想,现在闭上眼睛再又看见他想那个微笑竟然那么温暖,就好像十八岁时候的阳光,只是那个微笑的男人似乎距离他严厉却又无赖的学长差了从昨天到明天的距离。他想他居然知道每一家意大利餐厅的开张,他从来没有让他错过品尝每一个不同风味的意粉,而松本想,我真想告诉他现在最想吃的是泡菜饼,非常想。
突然视线之中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二宫蹲在床头看着他,‘你没说要去洗个澡再睡觉,你也没说二宫你家的牛奶又没了,所以很反常。你怎么了?’
松本想跟他说我见到樱井翔了,却在话要出口的那一瞬间停住,他不能跟任何人说,这是一个只能他自己知道的秘密,即使是二宫也不可以。突然间他的眼前浮现出那一天旋转木马前的樱井翔,眼神中带着一种萧索和伤感,于是他想起来,那个时候樱井也是跟现在的自己一样,一个秘密,要烂在肚子里,不能与人分享,没法找人承担。他想,如果时间空间可以穿越,我想回到六年前的旋转木马前,我想狠狠的拥抱那家伙。
二宫亮晶晶的眼睛一直看着他,‘松润,你怎么了?’
他勉强的笑了,说,‘小二,你要不抱我一下吧。’
二宫的眼睛骨溜溜的转了半天,然后他真的站起来,俯下身抱了抱睡在那里的松本,像一个家长那样拍了拍松本的背,‘睡吧睡吧,睡个好觉。’
站起身来的时候他看见站在门口的相叶,互相看了一会儿,相叶用口型说,‘我睡沙发。’
二宫走了出去,在客厅看见已经在沙发上躺好的相叶,黑线的问道,‘那我睡哪里去?’
已经三天三夜没有睡觉的相叶胡乱的指了一下地,然后就彻底的熟睡过去了。二宫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睡房,躺到地上的时候他想算了,有些事情就算是问出来个究竟自己也终究是束手无策的。
09.
松本润抓住那个变态锅炉工的时候全日本正经的不正经的报纸都为他空出了头版头条,他们把对松本的称呼从中看不中用到了警界的道明寺。山崎的手边摆着一叠很厚的报纸,从产经到读卖,他似乎是突然之间对这些社会新闻产生了很大的兴趣。樱井靠着墙面对着他站着,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
终于山崎把手上的那份报纸合上,丢在了桌子上,‘我不喜欢松本润。’他很干脆的说道。
樱井翔没去接话,只是自顾自的抽烟。
山崎的语气又突然欢快起来,‘不过松本润跟我也没太大的关系,大概就是不太想看他那样风风光光的样子,总觉得让人有点火大。’
樱井笑了笑,还是没接话。
山崎指了指他,‘不过我喜欢那天我们捉弄他,你看松本那张脸,都快扭曲了。’
樱井想,是的,的确是都快扭曲了,可是呢,跟你没关系。他又笑笑,‘是呀。’
山崎站起来,‘好了,我要担心的不是这个家伙,让他戴着他警界道明寺的帽子到处招摇过市去吧。走,我们还有人要见。’说完他再也不去看那堆报纸,插着兜就往外走。
樱井在烟灰缸里掐灭了烟,跟在山崎的身后,转身把门带上的时候微微的愣了一下。从没有关上的百叶窗里射进来的阳光刚好打在茶几之上,又恰好的打在那张头版头条的照片上。他似乎从来没有见过松本留刘海的样子,因为他记得他很得意的说刘海这种东西是给樱井这样的脸型准备的,而他没必要藏起一半的额头。可是照片上的松本润留着厚厚的刘海,遮住了他一半的额头,居然将他那种声势夺人的长相化去了大半,显的乖巧和温顺。樱井看的有点呆,却听到山崎在背后不耐烦的催促到,‘樱井,你怎么回事?’
‘这就来了,’他应道,关上门的时候他突然有点自豪的想他的松本润真的是那么一个好看的人。
锅炉工是在三个月以后正式被起诉的,担任警方公诉人的就是山下智久,而松本润则做为警方的证人出席。
‘喂,’生田斗真的头探了进来,在看到松本身边那个女警察的时候一下子变得认真且严肃了,‘松本组长。’
女警察微微的向他点头,然后转身对松本润说,‘松本组长,基本上就是这些了,我去让他们把车子开过来。’说完她收起文件夹,走过生田身边的时候又对他很羞涩的笑了笑。
生田在她走后反手把门关上,‘喂,警界的道明寺。’
松本绷着脸,‘你刚才就一直想说这句话吧?’
‘这不是你秘书在我多少得给点前辈的面子。’然后他四仰八叉的在椅子上坐下,‘哎呀呀呀,还真是让人火大呢。要不这样,你也给组织一个警界的F4吧,’说着他高高的举起了手,又想了想,举起了另一只,‘我报名,我家那个也报名。嗯,还有一个名额,我就勉为其难的给我家BOSS报上一个。’
松本毒舌的讽刺道,‘哟,那可真是委屈你了。’
生田笑一笑,像个小动物一般露出一口牙,‘今天下庭以后跟我们去喝酒吧,很久没有一起喝酒了。’
‘再说吧。’松本整理要带去法庭的文件。
‘哎呀,别再说呀,去吧去吧!’突然他看到松本手上的那些东西,惊叫了起来,‘天哪,你居然给你的文件编号!为什么为什么?你又不是审计师!’
松本很正常的回道,‘因为这样如果少了就很快能发现了。’
生田震惊的看着他,半晌又回到自己的问题上来,‘去吧去吧,老板说就算是给大野君送行了。’
松本一下子停下来,‘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吗?我还以为你跟大野君关系挺铁的,哦,敢情他要调走都没跟你说。’
‘你别绕弯子,他为什么要调走?’
‘不知道,据说人人都觉得挺意外的,当然他们课那个要坐他位置的人或许觉得不意外。’听起来生田对那个将来要接手大野工作的人很不满意。
松本只有一个念头,如果大野走了那么樱井怎么办?接手大野工作的人势必将接手樱井这条线,他觉得这就好像是有人把他架在火上烤,他几乎要暴走,无法容忍樱井翔的命就这样交到一个他完全不知底细的人手上。
他拿出手机要给大野打电话,秘书却出现在门口,‘组长,车到了,要赶紧了,希望不要迟到。’
松本等着秘书看了很久,然后低声咒骂了一句,听的生田瞪大了眼睛。他对生田说,‘我晚上去,到时候把酒吧的地址发给我。’说着他夹着文件就小跑着出去了。
生田在他走后在椅子里坐了老半天,最终站起来的时候自言自语的说道,‘哇塞,他骂人!’
如果松本润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那个辩方律师的话他想一定是“满嘴喷粪”。山下智久穿着条纹的西装,撑在桌上的右手袖口处露出万宝龙的银色袖扣,他似乎完全不介意辩方律师颠倒黑白的说法,整个对方辩护过程中他一直拿着一只铅笔,放在鼻子下面,好整以暇的听着。他烫着跟生田斗真一样的卷发,究其原因是他受够了50%的人问他是不是在约会东京警视厅重案组的松本润,以及另外50%的人说啊你男朋友长的很像松本润,所以当他发现只有烫卷了头发才会有人说你跟生田斗真真是情侣相的时候毫不犹豫的那么去做了。
轮到山下的时候他整了整衣服站了起来,转过身面朝听审席的时候举着两根树杈对松本做了一个必胜的手势。山下的声音糯糯的,像个还没长大的孩子,但是却有一种你必须去听的魔力。他的条理很清晰,也绝不会再任何一个点上失掉他的镇静。
中间休庭的时候松本决定离开,一来他的证已经做完,二来大野智要走这件事一刻不停的折磨着他的神经,让他几乎要失掉一贯以来的还算不错的脾气。于是休庭的时候他走进山下的休息室,一进去就看见山下背对着他,用他那个带着鼻音的声音很坚决的说,‘不行,否决掉,汉堡不营养。’
电话里面的声音有点大,山下把电话拿到距他的耳朵一定距离的地方,再次重申,‘不营养,我说了,否决掉。’
松本突然有点为生田感到难过了,跟一个律师辩论实在是有点绝望。他咳咳了两声,山下这才发现他,于是冲着电话说,‘就这么定了,你少来,就是烤肉,没商量,再见。’挂掉电话以后他朝松本笑笑,‘松本君。’
松本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山下想了想,‘你放心,我一定要往最重的量刑上给他靠,这种变态要是真的坐个什么十五年牢再放出来,那简直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了。’
‘我很担心他们拿他的精神病做文章。’
‘他不是。’山下摇头,‘你知道我知道所有人都知道。别担心,松本组长,你要做的已经做完了,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松本笑着拍了拍他,‘对你我是一向相信的。’
‘哦,对了,你晚上会来吧?给大野君的饯行会。’
提到大野的时候松本那种焦躁感又上来了,就似乎他要是晚一点找到大野他的樱井翔就会连灰都不剩下。‘嗯,会的。我还有点事,我先走了。’
‘好,晚上见。’
松本走了两步,突然想回去跟山下说,要是可以就请多吃一些对方想吃的东西吧,他正着么想,电话突然震动起来,拿起来看到是大野的号码。他几乎急不可耐的一边往外走一边按下接听键,‘我要见你,就现在!’
大野的声音似乎是预料到了他会这么说,‘松本君,请你现在到培训中心的九楼最里间的会议室来。记住,一个人,不能跟任何人提起。’
松本走进培训中心的时候刚好是下午两点,没有培训任务的这里显得门庭冷落。他坐电梯到了九楼,径直走向大野说的那间房间,推门进去就看见大野智只穿着一件白衬衫,抱着手臂靠在暖气片上,而他的旁边,正对着松本的位置上坐着一个轮廓分明,五官欧化的男人。
松本站定,弯了腰,‘冈田前辈。’
冈田准一跟大野智严格的来说是同一辈的人,连生日都前后差了没有几天。如果说樱井翔是东京警官大学历史上有名的优等生的话,那么冈田准一就是学校历史上的奇迹。在校期间他连跳几级,毕业的时间甚至超过小原裕贵。等到大野他们正常毕业的时候冈田已经是主管有组织犯罪这条线的高层了。
松本跟他并不是太熟,毕竟他进大学的时候冈田已经毕业,偶尔听樱井翔提过几次,也没太放在心上。后来在厅里见到也会打招呼,只是现在在这种情况下相见未免是有点微妙的。
冈田微微的咧了咧嘴,松本不能确定他是不是在微笑,因为他是出了名的低调且阴郁的一个人。‘大野跟我说除了你他不放心把那条线交给别人。他跟我说如果这世界上存在一个真的为樱井翔着想的人,那么非重案组的松本组长莫属了。’他说话的声调没有任何的起伏,听来就像是一个转述他人说话的机器。
‘你想问我愿不愿意离开重案组?我的答案是肯定的,我愿意。’松本说。
冈田摇头,‘不,我不想要你离开重案组,’他回头看了一眼大野,‘我这里不安全。’
松本愣了一下,随即便明白过来了。他也去看大野,‘有人要你走?’
大野笑了下,‘给我的选择似乎不多。’他说着轻松调侃的话,但是松本能感觉到这选择不多的背后是什么意思。
冈田看着松本,‘我不想隐瞒你任何的事情。我们在山崎那里有人,我也相信他在这里有人。大野盯着他这些年他很不舒服,而且我想他也知道他身边有我们的人,他要大野消失,他要找出那个人。’
大野勉强笑了笑,‘我可不想以另一种方式消失。而且我走也是给山崎一个满足感,让他以为他能做到任何他想做到的事情。’
‘你不信任你身边的人?’松本问,这个问题让他全身发冷,他意识到随时山崎都可能知道樱井翔就是那个他要找的人。
‘所以只能是你。我要你依旧做你的事情,但是他今后就只能跟你接头,除了我跟你,没人能知道他是。’
松本突然问道,‘我只是觉得很奇怪,你真的能瞒过山崎樱井的出身来路吗?’
冈田摇头,‘我从来没瞒过,山崎知道樱井是开除的,他知道他之前的一切,可是,我们的朋友就是有办法让他信任他。’
松本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他做过什么让山崎信任他?’
冈田躲避了他的目光,‘我相信松本君能把这件事情做好。’他没有再呆下去,只是说了具体的事情大野会交接了,然后就离开了。离开的时候他看着松本,用一种冈田很少有的方式,说了句,‘对不起,还有,谢谢。’
只剩下大野的时候松本盯着他,有些问题就在他的嘴边,可是他却真的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需要答案,于是他转开了视线,‘你有什么需要告诉我的吗?’
‘他不来找你你不要去找他。’
松本点头,却依旧看着别处。
大野沉默了很久,说道,‘你要我说的那句话我告诉他了。’
松本一下子抬头去看他。大野也在看着他,‘你说你要他活着的那句话。’
松本艰难的问道,‘他说什么?’
大野笑笑,学着樱井夹着烟,‘呀,还是那么令人火大的口气呀。’
他学的实在是太像了,以至于松本以为真的是回到了校园里,以为面前的人真的是那个一脸欠抽高声嚷着“松本润你说话的口气真让人火大”的小子。他轻笑了起来,却猛然反应过来这里不是那校园,面前也不是樱井,他转开目光,狠狠的说了句,‘就是那样的口气,你要是不服气就来找我呀!’
10.
大野智是十一月底走的,松本润并没有去送他,也是冈田的意思,最好两人不要给别人留下关系很近的印象。松本在那天故意找了点事情没去,而那天刚好遇到相叶之前的一个任务结束在轮休,于是他便和二宫开车把大野送到了机场。二宫回来直接就去了松本的办公室,在松本的对面坐了很久,坐到松本完成手上的工作抬起头来看他,‘你好像很闲的样子。’
二宫咧了咧嘴,‘我只是有个问题不太搞得懂。’
‘是吗?看来你这个搞不懂的问题只有我能帮你了?’
二宫笑笑,站起来,拉了拉有些皱的西装,‘大野说他最讨厌吃意大利面,可是既然他那么讨厌为什么又要天天找你去吃?难道真的跟相叶那个笨蛋说的一样?’
松本摆出了一个很亲切的笑容,‘这个问题我帮不了你,你不如直接去问大野。’
二宫看了他一会儿,耸了耸肩,‘算了,反正这答案也不是性命相关的事情,不知道也就不知道了。’
大野走的时候留给松本一部手机,这手机的号码只有樱井翔和大野智知道,如今就移交给了松本。大野给他手机的时候说道,‘松本君,请答应我,无论是什么时候这个手机响起来,你一定要听见,一定要接。’
松本带点好笑的看着他,‘这就是你要嘱咐我的事情?’
大野自己似乎也意识到有些荒唐了,于是诺诺的说,‘哦,这嘱咐好像多余了。’然后他一拍脑袋,‘哦,对了,是我搞错了,要嘱咐的不是这样。松本君,请你在任何时候都不要插手他的行动,不管是你认为怎样的危险了,请把事情交给他自己去处理。’
松本几乎要吼“难道我知道他要死了也要袖手旁观吗?”,却看见大野丝毫不肯让步的眼神,于是他勉强的“嗯”了一声。
可是那部手机在大野走后一直很安静,给松本一种它的两个主人都放弃了它的感觉。有的时候在夜里他会盯着那个样式普通的手机看,幻觉中似乎下一秒就能响起来,可是通常是一个晚上都安静,然后松本会支持不住的睡过去,第二天一睁眼的第一件事就是冲过去看有没有miss call,却永远都是正常的待机状态。
相叶雅纪是十二月二十四日出生的,每年这个时候他们都会聚在一起吃点什么,也算是跟着圣诞一起过了。今年的圣诞前夜却正好遇上玉山议员有公务活动,生日宴会什么的便取消了。转了年大伙儿又是各自忙自己的,有时候相叶空了,松本却有案子,松本有时间了,山下又很忙,于是到了真的能聚起来的时候已经到了一月末,东京最冷的时候了。
松本去相叶家的时候穿了一件暗蓝色发紫,毛皮领子的半手长披皮风衣,配着细腿牛仔裤和一双非常厚重的靴子。来给他开门的是生田斗真,看到他这一身,叹了口气,‘松润,要说你没受贿估计都没人相信。’
他那么一扭十八弯的走进相叶的客厅时,正在给火锅调试温度的相叶抬头一见他,几乎一口口水都要喷在锅子里,被二宫狠狠的打了后脑勺以后他说,‘松润,你真像个女王!’
松本黑着脸回他,‘你才像女王。’
山下拿着啤酒从厨房出来,正好听到这段对话,看一眼松本,问道,‘你这个是那个什么最近很潮的设计师,叫什么来着,他家今年的新货吧?’
‘今井翼。’松本说道。
‘啊,对对对,我对面办公室那个新来的公诉人龟梨去年年会的时候也穿了那么个毛皮的围巾。’
‘那你那个新同事走路扭不扭呢?’相叶嬉皮笑脸的问。
山下想了想,扑哧一下,‘嗯,还行。’
‘那好呀,以后警视厅跟检察署合办一个忘年会,就让松本组长跟龟梨律师一起表演个扭扭扭。’
松本用可以杀死人的眼光盯着相叶,后者笑到后来变成,‘啊,呵,呵,我去看看水烧开了没有。’
坐下来一起吃饭的时候相叶一直在说,他对现在的生活是完全满意,说了一堆现在的优势以后他说,‘我希望以后每年都能这样大家一起坐下来吃饭,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团团圆圆。’
二宫听到“团团圆圆”这四个字的时候看了松本一眼,只见他盯着锅里沸腾着翻滚着的水默不作声,于是他轻轻的推了下松本,说道,‘会的会的。’
松本被他一推才猛然醒来,立刻重复道,‘是的,会的。’
就在他说完“会的”的时候突然有谁的手机响了起来,听到有人的声音唱道“take me far away”。松本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相叶哈哈的大笑起来,‘这是大野智的声音吧!’松本被他这句话惊的一跳而起,几乎是手脚并用的去抓他的风衣,从里面掏出大野智给他的那个手机。
手机的屏幕亮着,显示着“公用电话”四个字,他抓着手机就跑到相叶家的厨房,然后几乎是颤抖着按下接听键,‘喂?’
‘十一点,旋转木马。’然后就是挂断的声音。
那个声音让他的心跳呈几何倍数增长,以至于在忙音传来很长的时间里他一直牢牢的把电话按在耳边,就好像一离开听力范围内整个世界就会消失。那是不是他的声音?他问自己,好像是,可是又好像不是。
他抬头看厨房墙上的钟,八点才过了六分,他想,我要怎么才能面不改色的度过这剩下的时间呢?
生田在门口叫他,‘松润,你没事吧?’
他收了线,转过身,看见生田背光站着,看不清脸上的表情,突然他想一把抓住他的学弟兼好友,使劲儿的摇晃他,跟他说,我要去见他了,我要去见他了,七年了,我们就连分别都已经进入七年之痒了。可是他没有动,这是他跟樱井翔之间的秘密,再是怎样的亲密的人们都无法比较与他跟樱井翔的距离。他走过去,揽住生田的肩膀,搂着他往回走,‘没事。工作上的事情,不方便讲,你知道的。’
他们回到客厅的时候,相叶说,‘诶,小二,你真别说,他们长的真的挺像的,以前老听别人说也不觉得。’
他刚说完,山下说道,‘相叶前辈,我还在这里坐着呢!’
松本松开生田,让他坐回到山下身边去,自己在二宫旁边重新坐下。山下一把揪过生田,两颗头靠在一起,两颗卷毛头显得异常的喜感,他像个孩子一样几乎是撅着嘴问,‘像不像?像不像?’
松本看着生田又笑的像个噬齿类小动物,突然想起,好像在很久以前,他自己都不太能鲜明记得的年代,也有人跟他说,他跟樱井翔长的奇妙的相像,若是不留神就会错眼将他们搞混,于是他想知道,什么时候,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会有跟山下生田相似的时刻,樱井翔那个强势的家伙会把他的头跟他靠在一起,逼着别人问,我们像不像像不像?
相叶一边往嘴里塞着大白菜一边含糊其次的说,‘像,特别像,我闭上眼睛你们就真的长的一模一样了。’
二宫沉默了片刻,说道,‘我倒是从没觉得斗真跟松润像,除非你硬要说全天下浓颜的人都长一样。’他转过头看身边的松本,‘有人跟你像,但是不是斗真。’他说的那么温柔,松本一下子站起来,整个人凑到火锅上,热气就喷在他脸上了,又重新坐下的时候竟然是湿漉漉的。
相叶想在周末打棒球,山下和生田都说不能奉陪,一个要整理周一上庭的案子,另一个则说跟大学里的同学约好了去踢球。相叶听到踢球的时候哈哈哈的狂笑起来,指着松本说,‘你拉他去拉他去。’
生田很意外的看着松本,‘松润也踢球?不是吧,我在大学里从来没有看他踢过球。’
‘他不踢球,他一上场就跟人打架,而且永远对手只有一个,就是原来校队的,’说道这里他一下子停住了,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也不敢去看松本的脸,也不顾腿上被二宫掐的就快爆炸了,只低头一个劲儿的吃他冒着热气的大白菜。
松本也没料到他突然提起来这件事,正在惊诧间,就听见二宫说,‘你跟谁踢球呢?’
生田自然也是个极聪明的人,见状便顺势把跟他踢球的人都报了一遍,山下便也很配合的假装生气道,‘我怎么不知道你跟东新踢球呢?’
松本此时便站了起来,穿上外套,‘我走了,再联系吧。’
走到外面的时候刚好十点过半,从这里到游乐场的旋转木马如果开车也就是是十分钟的时间,但是松本润决定走过去。他从相叶家并不是太多人的住宅区一直走到人渐渐密集起来的商业区,完全的暴露在东京寒冷入骨的空气里面。
走到旋转木马的时候离十一点还差了5分钟,而游乐场并没有因为到了深夜而人烟稀少。入目之处旋转木马的后面是巨大的闪着亮光的摩天轮,他想起生田曾跟他说和山下两个人傻乎乎的排了很长时间的队就为了一起坐到最顶端俯瞰这个他们一起生活的城市。他记得生田说完这件事后半躺在他办公室的沙发里傻乎乎的笑,问他是不是傻到极点了?他也记得自己很毒舌的说你应该在上摩天轮之前先上洗手间,要是到了顶点尿急,岂不是很煞风景?生田很认真的回他要是上了洗手间就又要重新排队了,多不划算!站在这里松本仰着头看那巨大的轮子,想,是挺傻的,两个傻子,可是,他知道,就因为是傻子是复数而不是单数所以这件事在他松本润看起来是那么美好,至少有人陪着你一起犯傻,就好像那一天两个兜里只剩一张回程票的二十啷当岁的小子站在游乐场的外面看起起伏伏的旋转木马一样。
‘排队坐木马?’有人在他身边问。
他转头,看见一个穿着黑色棉服却在架着一副花斑毛领子的男人站在他的身边问他,那个男人留着短短的头发配着好看的参差不齐的刘海。他以为自己会流泪会感慨,但是他看到那副简直是可爱到爆的花毛领子的时候竟然展开了一个微笑,他说,‘是的,等人一起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