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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生田将风衣搭在椅子后面,一屁股坐上去,敲着吧台,‘老板,啤酒,谢谢。’再转过去看山下,‘干嘛不让我叫松润出来,你看他每天两点一线的跑,多寂寞。’

却没想到山下重重的把啤酒杯往台子上一砸,几乎是吼道,‘每天松润松润松润的,你少叫一句会死呀!’

生田被他突如其来的爆发搞的完全愣住了,再反应过来的时候看见酒吧里别的客人因为这突然的大声而看着他们,于是笑着点头做了抱歉的手势。‘你怎么了?我跟他是什么样的关系你不会到这个时候来怀疑吧!大家不都是玩的好好的,又不是第一次出来一起喝酒,你至于吗!’

‘你是不是觉得集体活动特有意思?’山下绷着脸。

生田也有点怒,‘你要是不喜欢你长着张嘴巴你早干嘛去了。’

然后两个人各自把头转开,抱着自己的啤酒一声不响的喝着。生田喝着喝着就觉得一肚子的火,但是仔细再想又觉得山下太反常。以前虽然说也不是没争吵,但是也都是类似于玩闹的兴致,这次一上来就冲着吼,还在公众场合就着实奇怪了。于是他决定往后退一步,‘你想干嘛?’

‘我想跟你出来喝酒,就我们两个人,不行吗?很过分吗?你是不是不拖上松本润二宫和也相叶雅纪你就全身不舒服?’

‘你会不会好好讲话?’生田着实的怒了,他掏出皮夹把一张纸币重重的拍在桌上,‘你学会了好好讲话再来跟我说话。’

山下头也没回,‘你走吧,去找松本润去找二宫和也去找相叶雅纪去,你跟他们在一起更自在,你也别回来找我了。’

生田被他的莫名其妙搞的一头雾水,于是他就甩手走了。走到外面被冷风那么一吹,越想就越不服气,凭什么自己那么兴致高昂的走进这里,被他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然后自己还要付没顾得上喝完的酒钱,最后还落了个分手一拍两散的结局。他越想越觉得自己太亏了,于是他又推开门进去,一屁股在山下旁边坐下。‘咱能好好说话吗?你有什么不满你就说出来,你用得着一上来就大呼小叫的,你叫破了喉咙我能知道你叫啥吗?’

‘你知道个什么?你能知道个什么,你不就觉得全天下美好的跟老天从不知道下雨一样吗?’

生田叹了口气,‘你这是哪里受了委屈要我来给你出头呀?’

‘我需要你出头吗?我要的不过是想跟你两个人出来坐坐,喝喝酒,聊聊天,你就连这点都做不到,你恨不得把整个东京警视厅给我搬过来是不是?’

生田听到这里听出了他满心的委屈便也不生气了,几乎想笑,但是又觉得这个时候要是笑出来,山下一定是要把别扭闹到底了。于是他搂住他的肩膀,晃着他,‘不生气不生气,搬不过来,搬不过来,搬过来了也被你拳打脚踢的给扔出去了。’

山下还是绷着脸,但是已经没有刚才火药味那么重了,‘你搬来试试看。’

生田还是笑,‘你到底怎么了?’

山下便不在说话了,他呆呆的看着眼前不停冒着气泡的啤酒杯,一直沉默着。生田把头搁在他的肩上,也陪他看那一串串的气泡,耐心的等着他的回答。一直到那个气泡冒得没那么强烈了,山下才开口,‘我一直以为只要我想我就一定能做到。’

生田坐直了身子,‘我也一直认为只要你想做的你一定能做到,我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他说的时候还是带着那种让人心暖的微笑,于是山下也在转头看他微微的笑了一下。‘其实,’他慢慢的说,双眼失去了焦距的茫然的看着身前某一个点,‘我多希望我现在在做的这件事能成功,我愿意用之前的所有成功来换。’

生田就有些心疼,‘没谁的肩膀能扛起那么大的一片天,我觉得你很好很好。’

山下显然没有被他安慰了,‘我让所有人失望。’说道这里他把头埋进双臂之中。

生田越发的有些迷惑了,但是他决定不去问,如果山下愿意说他早就说了,他不说就是不能说,而自己能做的也就是陪着他而已。他摸了摸山下的头发,‘不是所有人,不包括我的。’

山下闷声闷气的说道,‘所有人。’

生田觉得这个时候的山下竟然回到了小时候的那种任性和固执,他笑了笑,‘不包括我。’

山下没有再坚持,他又一次沉默了。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生田竟然看到袖子上湿漉漉的一大片,他问道,‘不能讲给我听?’

山下咬着牙,良久才点头,‘以后你会知道的,很快你就会知道的。’

生田便没有在坚持,他张开双手,‘这一次我让你靠一下,要不要来?’

于是山下就把头埋到他的怀里去,生田抱着他,希望那个他即将要得到的消息不要太过于令人震惊。


山下走进第二监狱的会客室的时候看见一个大眼睛尖下巴的男人坐在那里,只有将视线真实的落到这个人身上的时候他才清晰的有感觉的意识到这就是那个让松本润等了九年的人。山下承认樱井翔与他之前的想象有很大的区别,在他的想象中,一个坚持了九年,一个忍心撇下身边所有的人离开的人应该是坚硬的让人印象深刻,而樱井,则更像是一个你会在路上遇见的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去大商会上班的商场精英。

狱警在他坐定以后便离开了房间,还很小心的关上了门。山下伸出手,‘山下智久。’

樱井握住他的手,但也只是一瞬间,‘樱井翔。’

山下突然就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他艰难的开口道,‘我是负责这次山崎案的检方公诉人。’

樱井微微点头,‘我听说过你,NO1的公诉人。’

山下盯着桌上的那个烟灰缸看的略略有些出神,‘我知道你是谁。’他说。

樱井问道,‘能不能给支烟?’

山下连忙将口袋里整包万宝路掏出来放在他的面前,‘请。’

樱井开了包装,拿出一根,在倒着插回去,又拿出一根,这才点上。看到山下在看他,便解释道,‘这是我的习惯,那一根留到最后许愿用的。’

山下突然眼睛有点湿润,他想,有一个愿望这个人不知道许了有多少次。

樱井抽了一口,有些抱歉的说道,‘我希望你不介意。’

山下摇头,‘不介意。’

‘你来是要找我谈?或者准一已经答应了你们让我出来作证?’

山下条件反射的问道,‘如果他答应,你会不会同意出来?’问完他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坐在这里已经忘记了自己的作为检察官的身份了。‘对不起,我不该这么问。’

樱井仔细的想了想,‘我是警察,他们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山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其实我来是想告诉你,山崎的一审已经下来了,二十年监禁。’

他看见樱井一下子垮下去,手中的烟也几乎是要掉了下来,他那双一直很警惕的眼睛突然就空洞了。山下想,如果可以他想找个地方钻起来,而不是直视那么一张绝望的脸。樱井似乎已经没有了思维,他只是茫然的重复道,‘是吗?’

山下强打了精神,‘我们还在努力,但是我必须对你诚实,我并不乐观。’

樱井似乎并没有听进去他的话,他依旧是茫然的看着身前的一点,很长时间以后他慢慢的回过神来,又恢复了山下刚见他时的那副镇定。他笑了笑,山下却觉得那笑容悲伤的要死,他说,‘那没办法了,只能这样了。’他说的时候皱了眉头,似乎在忍耐什么一个致命的伤口发出的疼痛感。

‘冈田君来找过我,我知道那判决的潜台词是什么。’

樱井掐灭了快烧完了的烟,又点上了另一支,‘你专程来告诉这个?谢谢。’他说着礼貌的点头。

山下把公文包推到了一边,‘我想你可能也已经猜出来我来不会单纯是为了通知这个,我想现在我要开始我来的目的。’

樱井拿烟的手做了个“请讲,我洗耳恭听”的动作。

山下开始了,‘我有个朋友,是很好的那种,我十一岁遇到他之后就没有再分开过。’

樱井听到这里微微的笑了笑,‘我单纯觉得幸福的人最好还是跟幸福的人去分享。’

山下不去理会他,‘他是樱井君你的学弟,比你小三级。’

樱井淡淡的说,‘那他一定不认识我,我被开除的时候他还没有进学校,而他进来的时候也一定没人再愿意提起我。’

‘他有个很喜欢的前辈,大了他两级,他常常去问那个前辈借东西,前辈也会带他出去吃饭,虽然钱都是他付的。’

樱井听到这里笑笑,‘真是个倒霉的后辈,好歹那个时候准一请我出去都是他付的账。’

‘后来我也认识了他那个前辈,真的是个很温柔很好的人,虽然不熟的人会觉得他心高气傲之类的,但是我知道那是个很好的前辈,很好的人。’

樱井不再插话了,只是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我的那个好朋友,’

山下还没说完,樱井短促的说道,‘那是你男朋友吧?’

山下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是。我男朋友说,他的这个前辈喜欢独来独往,朋友也就那么几个,但是他觉得他一直在等,不知道在等一件事情或是等一个人,他一直在等。’

樱井低下头,看着手指间升腾的白烟,不说一句话。

‘圣诞的时候我男朋友跟我说,他说他觉得他这个前辈要等的是个人,而且这个人马上就要回来了。’

樱井猛的抬头,‘你绕了那么大的圈子就想告诉我你是认识松本润的?’

‘我绕了那么大的一个圈子是想告诉你不要把事情想死了,山崎会在里面关二十年,就算最坏的发生,你们还有二十年的时间!’

樱井哈哈哈的大笑起来,笑的指间的烟灰都抖落在桌子上。山下被他的笑搞的一头雾水,继而又毛骨悚然。

樱井终于停了下来,然后他斯文的道歉到,‘对不起,我失礼了。’

这样的樱井翔让山下迷惑,他搞不清楚他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如此斯文的外表下藏着偶然会让人害怕的爆发。

樱井把抖落在桌面上的烟灰很小心的抹掉,口气又回到了刚才的平淡,‘我们还有二十年的时间干什么?’他问。

‘幸福!’

樱井看他,‘如果连生命都没有怎么谈幸福?我没有像准一那样要山崎死,但是我知道山崎不死我就必须离开,躲起来。我了解他,而他如果不死总有一天他会知道是我樱井翔出卖他,这个仇他会追到世界末日的。而且以我对他的了解,我会是最后一个死的人,因为他知道什么叫报仇。’

山下说不出话来,那个世界是他接触了也未必能明白的。他只能喃喃的重复道,‘可是他等了你九年。’

樱井沉默了,而他手上的烟也烧完了,他没有再去点下一支。沉默了很久他说,‘我离开他的时候二十一岁,处在明白又不明白这个世界的年纪,现在我三十岁,到了不想明白却太明白的年纪。这九年,我很多曾经相信的东西都在我面前一一被打碎,被改变,让我失望,让我痛苦,’他的身子往前倾了倾,‘只有他,只有松本润,是从来没有改变过的,他还是我最初认识的时候那么美好,强大且弱小,凌厉却温柔。’

山下看着他,第一次觉得那样南辕北辙的形容词放在松本润的身上竟然是这样的和谐。

‘强大是因为他有不输给任何人的意志,他能做到任何事,即使要付出很大的代价,但是他也会去做,弱小是因为在他爱的人面前他总是容易被伤害;凌厉是因为看上去,温柔是因为他本来就是很温柔善良的一个人。走了这么多年,只有他没有改变,我的生活里唯一还保持着九年前那种状态的人。这样的人,你觉得我能让山崎知道吗?我能告诉山崎,看着,这就是我最爱的人,你要是想报复我你杀了他会比杀了我更有效果吗?你觉得我会吗?’

山下不能回答,若是放在他自己的身上他也会做同样的决定。

‘这个世界上连我父母都相信我做了很错的事情,只有他一直认定我有别的原因,’樱井说道,‘你认为我会杀死他吗?’

‘那离开你觉得好吗?你给了一个人希望,那么大的希望,然后你走掉,你觉得这比杀了他好吗?’

‘大检察官,只有活着才能讲幸福,你懂吗?他活着,才能享受他的人生,跟他爱的朋友在一起,过节的时候跟父母团聚,这才叫人生。他那么年轻,还有很长的路可以走,也会遇见不同的人。’

‘那你觉得什么是幸福,什么是他的幸福?’

‘你觉得呢?’樱井反问。

‘我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就是。’山下很坚决的说。

樱井淡淡的笑了笑,‘那是因为你不是我,你不处在我这个倒霉的位置上。’他终于又去拿烟,‘在里面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我既想了要是山崎死了我要跟润做些什么,怎么把这些年补回来,我也想了要是山崎活着我该怎么走,怎么掩盖我跟润的关系。刚开始的时候我只要想到山崎不死我又要离开他就不能接受,就要发疯,跟困兽一般在方寸之间内来回的暴走,后来慢慢的我接受了,你现在告诉我这个消息绝对比几个月前来的好,因为我学会了接受最坏的那种情况。’

‘他会恨死你,’山下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他会恨死你!’

‘那比爱死我好。’樱井说,说的时候有点失神,‘失望了,就会恨,恨了就会觉得没必要为一个笑为一个人哭,再过些日子就忘掉了,不像爱,总是牵挂着,总是记得。’他终于为手上拿着很久的烟点上了火,‘他不会再等我九年了。’

山下把头转向一边,‘对不起。’

樱井说,‘跟你没关系,是我选得路让我对不起他。过去某一个点的选择,总是影响你一生,没法摆脱,如影随形。’突然他笑了一下,‘我以前不相信下辈子这种话,我总是觉得要活就活没遗憾的这辈子。我现在希望有下辈子,因为这辈子我活了个巨大的遗憾。’

‘你觉得忘记难道不可悲吗?’山下问。

‘可悲,当然可悲,所以我选择做那个被忘记的人,把那个稍微不可悲的交给他。’

‘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带给他?’山下看着他。

樱井默默的想了很久,‘跟他说我很后悔,很后悔。’他一连说了两个很后悔,然后闭上了眼睛,然后又突然睁开,‘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要跟他在一起,哪怕过程中会吵架会互相伤害,也要在一起。’

房间里是安静,没有人在说话,他们只是面对面的坐着,直到狱警在门外敲门。山下收拾东西站起来,在转身要喊狱警开门的时候,樱井一下子叫住他,‘别跟他说了,别说了。不说让他忘得彻底点吧。’


18. END

冈田在松本润一天一个电话的轰炸下,终于在山崎案一审下来半个月以后给他打电话说明天他可以去接樱井翔出狱。

松本头一天晚上一夜未睡,第二天天一亮就开着车去了第二监狱。来接待他的狱警因为工作来往的关系对他很熟悉,一上来就打招呼,‘哟,松本组长,这是来录口供?’

松本心情很好的笑了笑,‘来接人。’

‘哦?有什么能帮忙的?’

‘樱井翔,他今天出狱。’

那狱警立刻打了电话,在电话里询问了半天,放下电话后说,‘松本组长,你要接的人今天一大早就已经出狱了。’

松本一下子愣在当场,无意识的重复了一句,‘已经出狱了?’

‘是的,他们说是他姐姐把他接走的。’

‘他没有姐姐,’松本感到自己的嘴唇是麻木的。

狱警显然有点迷惑,于是他再次拿起电话,又跟那边说了很久,然后转向松本,‘没错,我们确认过了,他一早就被人接走了,他说那是他姐姐。’

松本立在那里,大脑一片空白,唯一能想到的是,如果过去的九年教会过他什么的话,那就是这个世界上一个人要躲另一个人是何其的简单。

 


五年后

生田坐在松本面前挤眉弄眼,二宫在沙发上打着大大的呵欠,松本拿着的听筒那一边相叶大声的抗议着,‘为什么,你要给我一个解释,这事儿不能就这么完了!’

松本摇了摇头,‘解释?你要什么解释?第一次你把戒指掉在了抽水马桶里,是小二出钱雇了管子工捞出来的。’

他说道这里二宫突然不打呵欠了,大叫了一声,‘告诉他,他那钱还没有还给我!’

松本继续说,‘第二次你把戒指忘在你保护的那个什么部长的防弹车里,相叶雅纪,我要是再信你,再把戒指交给你保管,你觉得我这婚是结还是不结!’

相叶在那边气势弱了些,‘可是你就能保证生田斗真能好好的不丢三落四吗?’

松本看了一眼生田,‘我不能保证,可是在我不能信任你,而二宫和也又死也不肯花钱去租我看上的那套礼服的今天,我觉得我能选择的也只有生田斗真先生了!’

生田一听这话拼命的点头,‘就是就是。’

‘不行,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二宫跳起来了,‘别说了,你还去不去试衣服了?我哪有那么多的闲工夫陪你跟他扯淡?’

松本于是坚决的说,‘不行了,这个伴郎你是注定当不成的,再见。’他挂了电话,收拾了一下桌子,‘走吧。’然后又看了看二宫和生田,‘我不清楚为什么我试衣服你们要两个人一起出动?’

生田笑眯眯的说,‘不是两个人哟,是三个。司机在楼下等着。’

他们三个到了停车场,山下坐在车里摇下车窗拼命的挥手,‘这里这里。’

礼服是前几天就做好了的,但是松本升任主管刑侦的部长以来忙的连轴转,也只有在今天才挤出时间来。那是一件长燕尾服,带着亮光的面料,他一穿上去生田就从沙发里蹦起来,‘哇塞,你长的真像白木兰圆舞曲里的亚瑟。’

二宫“噗”的一声,‘他明明像个菲律宾仔,那里来的阿三的血统?’

松本黑着脸问山下,‘他不会还在看少女漫画吗?’

山下沉痛的说道,‘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中津秀一。’

‘我以为他是公主日记里的那个,因为连接吻的时候都要翘起脚来。’这次是二宫。

松本给礼服戴上袖扣,‘我想斗真,如果时光倒退十年你扮演中津还是很有戏的,现在这个年纪的话我比较喜欢你演魔王里的芹泽君。’

生田并不以为意,他对能挤掉相叶雅纪当上松本润的伴郎非常的满意,‘果然好看,当时挂在那里的时候我还真不看好。松润,你果然是不适合中规中矩的西装的。’

‘那是因为身材好。’山下恭维道。

松本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就突然想起前几天去喝酒的时候在酒吧听到的一首歌,那里面有两句歌词当时听的他瞬间恍然,all we ever want is to look good naked, hope someone can take it,这句词让他想起在过去的某个他已经忘记的时空里有人曾说他长成了一副好身体。

二宫是个极其敏感的人,见他看镜中的眼神有些失神就知道他又想起什么过去的事情,便问,‘生田,那戒指你闻闻还有没有臭味?’

生田不解他突如其来的一句,‘哈?为什么要我闻?’

‘废话,你是伴郎,你好意思在婚礼上拿出一枚臭气冲天的戒指让我们那么优雅的松本润先生套在他美丽的新娘的手指上吗?’

生田“切”了一声,‘那你得找相叶算帐去。’然后他又转过去看松本,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哦哦哦,我都忘了,大野君前几天回来,听说你要结婚还跟我说要送你礼物。’

房间里的空气一瞬间便凝固了。大野智这个名字总是跟那个不能提起的三个字联系在一起,松本听到以后就好像是掉进了他的回忆里面去了一样,怔怔的站着。

山下只觉得这房间里的空气就要让他爆炸了,而松本脸上不经意流露出来的神情更是导火索一般,于是他几乎是喊着说,‘我想他一定很后悔,很后悔。’

这句话一说出来,生田转头看他,那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山下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他刚想弥补,想说“我的意思是大野君”,松本却一下子恢复了过来,‘我不在乎了。’说着他从那个高台上下来,动手脱衣服,‘是挺不错的,我很满意!’他戴着笑容说。

生田皮笑肉不笑的呵呵的两声,一把揪住山下的衣服,‘你想不想出去抽根烟?’

山下想说不想,但是已经被他拉着出去了。

二宫看他们离开,站起来,走到他身边,接过来他的礼礼服,抖了抖。他想说些什么,但是又觉得实在是没法开口。

松本深深的吸了口气,‘你干嘛?你不用劝我,我现在很好。我觉得比之前好,比我之前的三十四年都要好。’

‘他或许,’二宫艰难的说,‘真的很后悔。’

松本轻描淡写的说道,‘那是他自己的事情,后悔也好,不后悔也好,那是他的事情,跟我没有关系。’然后他看着镜子,‘我只是认识过那么一个人,就跟我出生以来认识过那么多别的人一样,’停顿了一下,他笑了笑,带点自嘲,‘很难说我认识他。不过,你不会在乎一个陌生人是不是后悔,对不对?’

‘是,’二宫很纵容的附和他。

松本穿上了自己的外套,鼓着腮帮子好像是在压抑一种很难说明白的情绪,‘我觉得挺好的,现在这样,挺好的。’他呼了一口气,‘这个世界上总有人不值得认识,不值得等,但是不认识了,不等了,怎么知道不值得呢?’


生田一把将山下甩出去,‘你有病是吧?说好了不准提不准提的。’

山下垂着头,半晌他抬头看生田,‘你不明白。’

‘我要明白什么?’生田咄咄逼人,‘谁他妈的想明白那个家伙了?我干什么要明白那个家伙?松润现在很好,非常好,我没见过他有那么好的状态过。一个人心里没有牵挂了,重新开始的时候是最好的,你到底懂不懂?’

山下掏出烟,点上,几乎是嘲弄的笑了一下,‘有个人也这样问我懂不懂?他说如果连生命都没有了说什么幸福。’

生田皱着眉,‘你想说什么?’

山下还是嘲弄的笑,‘没什么,不想说什么。’

生田打量他很久,‘你不想告诉我没关系,你知道什么也没关系,但是你记住,你要是不想告诉我也就别告诉他。’

山下定定的看着地下,然后他说,‘我不会说的,对谁都不会,今天是我失态了。但是我不说不是因为你警告我,而是他让我别说,我已经是破了承诺了。’

‘他是谁?’

山下没去理会他的问题,‘我同意,松润现在很好,他当年说的都是实话。你爱着一个人的时候总是为这个人的离开找出万般的借口,只为了说服自己等下去;你恨着一个人的时候所有的借口都是扯淡,你会说服你自己好好的重新开始。’

生田看他,‘你见过那家伙?你知道他在哪里?’

山下摇头,‘他又不想害死我,怎么会让我知道他在哪里。’

生田似乎是明白了什么,虽然只是个模糊的概念,可是他的本能告诉他这件事情就到他和山下这里为止了。‘对,你说的好,你不会说的,这很好。’


松本的新娘就是栗木婚礼上的伴娘,跟他相仿的年纪,并不是真的上天入地的美丽,但是是个好好能过日子的女人。他们订婚的时候警视厅里很多小姑娘咬着手绢说,那样平淡的一个女人怎么能配得上她们帅的天崩地裂的松本部长呢?却只有松本润自己知道,一个人要是在过去经历了太多的波澜壮阔,他想要的无过是细水长流。他爱过一个长的很好看的,脑子很聪明的,说话很风趣的,承诺许的很灿烂的人,但是又能怎样呢?长的好看到现在他也忘记了他的长相,脑子好使也只使在如何在天涯海角躲避他,说话风趣却只让他在数年之后回忆起来只剩嘲笑自己的智商,而那些灿烂大过烟花的承诺早就成了他生命中最好笑的笑话。两个人在一起,大概最好的还是你在我身边,不管是怎样的人生都有一个人跟你一起一步一步的走向垂垂老矣。

结婚前一天他去办公室交代休假期间的事务,出来的时候遇上刚从北海道出差回来的大野智,后者一看到他就说,‘松本君,刚好,我去不了你的婚礼,你等下,我去拿礼物。’

松本脱口而出,‘什么样的礼物?把他在哪里告诉我?我不稀罕了。’说出口才又发现自己又一次的失态了。

大野像是个做了错事的孩子,半天才说,‘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但是你也不会信我。’

松本笑了起来,‘我开个玩笑,你就算知道我也不会想要,摆在我面前我也只会跟他握个手而已。’

大野没再辩解,只是跑回办公室拿了礼物,双手呈上。松本接过去,最终说,‘你是我愿意邀请的人,我早就放下了,就算是他我也会请他来我的婚礼的。’

大野摇头,‘你虽然勉强当我是你的朋友,但是说句不好听的,我跟他可能更近些。作为他的朋友,我不觉得我能看着你结婚。’

松本几乎要大笑,‘他都可以,你为什么不能?’

大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突然鞠躬,‘松本君,请一直幸福。’站起来的时候他补充了一句,‘这才是他想看到的。’

松本笑笑,‘真廉价。不过还是谢谢你,我的确现在很幸福,谢谢。’


相叶和生田已经被松本赶了出去,他对相叶毛手毛脚几乎要扯破他的礼服很是火大,最后只能将他们都请出了他的房间。全身镜里有个头发剪得短短的,用发胶固定的很好的男人,他穿着白色的浆洗过的衬衫,好看的就好像要走上台去唱歌的明星。松本用手摸了摸差点被相叶毁掉的发型,有个人曾跟他说如果你把头发留到我初见你的时候我就回来了,可是就算是留成一模一样,三十岁的松本润也没可能看上去跟二十岁的时候一样,所以那个人就再也没回来,而他也不再像二十岁的时候那样在乎了。

ALL WE EVER WANT IS TO LOOK GOOD NAKED, HOPE SOMEONE CAN TAKE IT。这两句歌词一直在他的脑海里盘旋着,他总是look good naked,但是再也没人can take it。有什么不好呢?他站在这里想,十几分钟后他会穿着最适合他的燕尾服,听着最好听的ONE LOVE,为人套上最好看的戒指,然后坐着飞机去最喜欢的夏威夷过他的蜜月,再几年后他会带着儿子去打棒球,教给他怎么打架怎么做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但是现在他却在镜子里看到一个少年,留着好看的公主头,带着嫩的能掐出水来的青涩,他看见这个少年开枪,跑步,在公车上跟人吵架,挥舞着小棒子骑着自行车满街的跑,仰着头看起伏的旋转木马,他问自己认不认识这个少年?答案却是不确定的。

他并不想哭,尤其不想在这个时候,在这个他生命中重要的人都坐在那个大厅里等他的时候哭。他突然有些羡慕从前可以大声笑大声哭的年纪,但是他也明白那个可以让他大声哭大声笑的理由已经不见了。于是他套上礼服,扣上扣子,戴上袖扣。在戴上最后一颗袖扣的时候他又看了一眼镜子里的男人,然后很坚决的转身。

 

尾声

松本蜜月回来销假的第一天就遇上二宫和也手上拿着两幅白手套满层楼的抓人,一看到他就笑着迎上来,‘刚好刚好,松润你回来了!’

松本把手上带的礼物交给他,‘就知道见了面你准问给我带东西了没有?’

哪知道二宫很随便的一接,‘这个不急,你帮我个忙!’

‘我很忙!’

‘一会儿一会儿。我到处都抓不到人。’

松本好笑的看着他,‘你在这层抓人?你是不是还想让厅长帮你做事呢?’

‘这事儿只有这层的人才能做。有一批人事档案到期了,你也知道的,是要销毁的,我倒霉,被抓了壮丁,但是那么多的东西我一个人得干到什么时候去呢?’

松本叹了口气,‘算了算了,走吧,我陪你去。’

那些保密的档案关在地下室里,两个人一走进去陈年已久的故纸味扑面而来,松本狠狠用手上的白手套打了二宫和也,‘瞧你找我做的这些事情!’

二宫把碎纸机挪到了中间,又把要销毁的箱子逐一搬下来,松本一看头就大了,‘你不是吧,那么多,要做到什么时候去!’

‘有难同当,大不了我待会儿请你吃饭。’

松本冷笑道,‘在食堂吧?’

二宫笑笑,把左手边的三个箱子交给他,‘你的。’又指了指右手边的两个,‘我的。’

松本摇摇头,戴上手套就开始工作了。那些箱子上积满了灰尘,搞的他皱着眉头不停的咳嗽。他拿出一份档案,看了看,‘哇,这都哪年哪月的东西了!’说着便送进了碎纸机。

他一份一份的看,一份一份的往碎纸机里送。当第一箱快见底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腿都要麻了,于是站起来动了动,再蹲下去。第一箱最底下的那份档案出人意料的轻薄,他有些意外,拿起来,翻开第一页,整个人就跟冻住了一样。

那是十八岁时候的阳光,阳光里有个走路锵锵锵的前辈,他说我希望你们在这里度过的每一天在将来回忆起来都是能带来微笑的。那是十九岁的樱井翔,从照片上看着三十五岁的松本润,带着一种全天下他最严肃的表情,就好像那一天他转过来跟他握手,他说我是樱井翔。那份档案之所以薄是因为它只有一页纸,而那一页纸上也只有寥寥四行,写着他何时上的小学初中高中,最后的一行写着2000年4月至2003年11月 东京警官大学,松本润记得,那是他离开的那一年。在那下面,有一个很大很大几乎是触目惊心的章,只有四个字----此处留白。松本一下子用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他那颗坚强了整整三十五年的心在这四个字面前碎成了粉末,被他遗忘了的整整五年的悲伤也在这四个字面前苏醒了过来,在这一刻他放声痛哭。

二宫被他突如其来的哭声吓得跳了起来,走到他的身后他看见他手中握着的纸,也愣在了那里。他想去拍松本的肩但是却不知道该如何下手,沉默半晌,他从背后拿走了那页纸,又看了一眼照片上的樱井翔。太陌生了,他想,虽然那天他也在那里,但是这样的樱井翔让他记不起那个陪着松本一起练枪一起跑步在食堂里满嘴喷饭的学长,他没再看第二眼,便把东西塞进了碎纸机。

松本听见碎纸机工作的声音,他能想像那张纸是如何被粉碎成数不清的纸屑的,他听不见自己的哭声在密闭的地下室里回荡,他只能看见那一天的樱井翔,穿着他没有皱褶的制服,托着他的帽子蹦上那个讲台,那是他们最初的相遇。他想,这十七年,长长的十七年,他跟他到了最后只有这四个字来形容,此处留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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