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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给自己定了个旅行计划,以一城为起始经过十个数字的城市回到自己居住的零城,路线是一个标准的圆。
一城的天空总是白的,假如运气好,可以看到它偶尔沾到的一点点蓝灰。
很多游人问过当地人这个问题,这个年轻人却没有。
他在小小的旅店里坐着,放茶杯的桌子和没有靠上的椅背溢出木头混合了油漆的味道。
老店长在吧台后打瞌睡,忽然掀开松垮的眼皮,他想讲话,所以下半张脸上的皱纹一条不漏的全部动起来。
“年轻人,你来这里两天了,天气好,不出去走走?”
他偏了偏头,茶色的瞳孔在侧光的照耀下像松树的眼泪。他微笑,好看,却惹人讨厌。
“这里也是这座城市的一部分,哪都一样。”
他说话,聪明,却惹人讨厌。
老人皱了皱眉,额头的火车道牵扯着扭了几扭。
“很多来这里的人,都问我为什么一城的天一直是白色。”没有强迫别人问的意思,或许是老人想讲故事了而已。
“白色的?”年轻人略带惊讶的往门外望,看到远处的天空,惨淡淡一片,几乎不能分辨云朵。
他愣住,眼神还定格在天上,左手就无意识的去摸茶杯,途中猛地打了一个大大的寒颤。回过神,朝老人歉意的笑笑。
“还真是白色的……”
老人不理他,活动活动脖颈肩膀,在杯子上捂了捂手,眼看又要瞌睡过去。
年轻人见状,低下头自嘲的笑笑。他问:“为什么呢?”声音太小,谁都听不到。
这时苍老的声音说:“你要是笑得不那么讨人厌,我就告诉你了。”
年轻人沉默的喝着茶。
他回到房间以后,在浴室的镜子面前看着自己笑。
然后拧开水龙头,捧了一把泼在镜子上,他指着自己慢慢的骂道:“你他妈笑起来也太难看了!”
玻璃被水流一丛丛爬过,他的眼睛在玻璃里一抖一抖,嘴角鼻子也一抖一抖,变成一副蹩脚印象派。
连这样的镜子都能照出的空洞。
他走出浴室,在床边坐下,垂头丧气的样子。摸出手机,在发送人栏调出大野智的号码,在短信里噼里啪啦按出“你怎么这么混蛋!”之后按“关闭”“存至草稿”。倒头就睡。
接下来值得提一提的是和一城隔了挺远的四城。
那个城市每天傍晚,都会有人群聚集在广场上集体痛哭。
这次他真的有了好奇心,他问为什么。
广场上放着促进氛围的悲伤曲子,有人告诉他,这样做事为了缓解每天的压力,排解每天的苦闷,一个人压抑太久会出毛病。说罢大叔很自豪的指着周围的人群说:“你看,我们都那么健康!”
然后推推他,试图使他加入广场中的人群,他笑笑,想要拒绝。不料被抓住手腕拖进一群正在痛哭的人群里。
他先是觉得嘈杂,各人不同的嚎哭声音一刻也不停的骚扰着耳膜,他想走,但拖他进来的人因为忘情的痛哭而死死拽着他的手腕。
过了一会他觉得无奈,望望周围的人们,有的人还在继续,有的人已经停下,掏出手帕擦擦眼泪,对外圈的朋友高兴的挥挥手,一蹦一跳挤着走出人群。但那个人依旧拽着他的手腕,他轻声吐槽:“你哪儿那么伤心?哭个没完。”
最后他揪住好不容易哭完的大叔领子,怒气冲冲的说:“不要随便拖人下水!”
那人擦擦眼泪,无所谓的拍拍他的肩膀:“年轻人,真厉害,这样都不哭!不过对身体可不好。”
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斜眼想你是我爸还是我妈,简直是太平洋警察嘛,管得真宽。
他在四城呆了四天,闲的要发霉,每天傍晚都到广场上看人群抱作一团哭的稀里哗啦。
“真好笑啊。”他嚼着嘴里的梅子,含糊不清吐出几个字。
第四天的时候,他发现梅子咸咸的,他以为买错了味道,拎出袋子,上面写的是甜味。这时刮了一小阵风过来,他受惊一样发现脸上冰凉。
伸手摸了摸,有水从脸上源源不断的流下来。
那天直到广场上的人群都散的差不多,天也变暗了,他还坐在原地垂着脑袋有一搭没一搭的啃着梅子。
突然一个阴影盖过来,他心里骂“靠,还嫌不够暗啊?”他用袖子胡乱抹了抹脸,抬了头想用眼神指责阴影。
是第一天遇见的大叔。
大叔从口袋里翻出一块崭新的手帕递给他:“你是很少见的让我等了那么久才有工作可作的人。”
“工作?”
“我是眼泪广场的管理员,负责让哭的人尽兴,不哭的人流泪。”
“哧。”他扭头向一旁做了一个相当不友善的表情,恶狠狠的夺过手帕擦鼻涕。
他把脏了的手帕折成小小的方块捏着,一手掏出手机飞速打着字“今天老子狠狠哭了一场。”存进草稿箱,抬头认真的对走远的大叔喊了声谢谢。
五城和六城和年轻人居住的零城没有太大的区别,但七城就很可怕了。
七城的天空从傍晚五点开始就是全黑的。
第一天他勾着背打游戏,从吃完午饭就在打。甩甩麻了的脚,把游戏机丢在床上,晃到外面抬头看到漆黑的天,犹豫的掏出手机看时间。
“哈?五点半?”他钻回旅店,看看服务台上的钟。“哈?真的五点半?”
服务生礼节性的对他点点头,解释说七城的特色就是纯净持久的夜色和明亮的星星。
他再次出门,抬头。果不其然,头顶的星辰织成水晶一样的大网,在无边的宇宙各自映照光辉。望着世上最大的景观,他仰着头走了几步,被弄的很晕乎,一些个恼人的事情似乎也记不起来了。他随便找了个看着干净的露天小吃摊,继续仰起脑袋,嚼着七城闻名的星星烧。
店老板见他这样摇头笑起来:“你专心吃饭!旅馆露台有专门的躺椅。也不怕折了脖子!”
他满口哦哦了几声,挂上人见人爱的可爱笑脸:“老板的手艺真好啊!我这大半个月第一次吃这么好吃的东西。”
店老板不高兴的嘟囔:“奉承人要靠谱,你说我这是全城最好吃的星星烧我还信,隔壁六城是出了名的美食城,你打那来的吧?还瞎吹吹……”
他惊讶的扬扬眉毛:“是吗?六城是美食城?”
店老板投来一簇看外星人的目光,忙手里的活去了。
可六城的食物是什么滋味呢?他想了想,结果什么印象也没有,包括之前的二三四五城也一样。
只记得一城的木桌上味苦的红茶,四城的广场边咸涩的梅子。
“就是这个好吃嘛。还不信……”他偏偏脑袋自言自语,扫光盘子里剩下的星星烧。
白天他就死命打游戏,因为五点以后他要抓紧时间去看星星。
七城没有很高的建筑物。他躺在顶楼露台,可以被整个苍穹包围。
他一直以为自己不太喜欢过于强大的东西,它们难以应付。直到躺下的那刻,他感受到宇宙如此温柔,不需要去与它作对,它会慢慢治愈你的伤痕,给双脚注入前行的力量。
好像不怕一时的麻烦,不怕一时的困境,不怕一时的伤害,能对着真正的幸福迈开步子。
草稿箱里多了一封短信:大叔,你是不是早就来过七城。
他皱皱眉毛想大野智太邪恶了,自己炼成了不动如山的脾气却不教他早点来学习学习。
十城的广场像是专门为了和四城作对而开的。
十城的广场上一整个白天都有人们在笑,微笑或者大笑都不稀罕。
他绕广场一周想看看是不是和四城一样没品,叫什么“笑声广场”,但一圈绕下来也没找到牌子。
他抬头张望,广场正中巨大的雕像旁有块方方正正的石头,应该就是那里才对。
走进广场,才知道比四城的广场大了不止一点,也许本来爱笑的人就比爱哭的人多。
左边有个小孩笑起来像大野智养的懒猫SAMI,右边的老太太脸上的皱纹和自己外公一样多,他边看边走着,不知不觉到了石头跟前。
“回忆广场……”
十城的城市规划他是个文青啊!他愉快的想着,和周围的人一样笑起来。
他摸出手机按起来——智,这个广场不需要管理员。
大野智的笑容像弹跳窗口似的跳出来,他觉得自己现在的笑脸说不定可以匹敌这个人的笑脸。
最后他特地绕去了一城,去找那个不肯告诉他原因的老店长。
在车上他看见天空中有一些浅蓝色的鸟,他问司机:“那是什么鸟?”
“恩?蓝色的那个?”
“对。”
“哈哈,客人你第一次来一城吧,那是我们这特有的青鸟!”
他突然觉得答案在心里有了形状。
老人和那天告别时见到的一样,在吧台的角落打瞌睡,面前一壶会飘出香味的茶,听到他故意放重的脚步声,爱理不理的扭头望他。
“老先生,我又来了。”
“恩,你看你不是会笑嘛……”
“一城的天空之所以是白色,是为了那些青鸟吧。”他依旧笑着,说出肯定语气的疑问句。
老人笑出一口掉的参差不齐的牙:“还和以前一样聪明!”老人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要不要留在这里给我打打工?这里是天空是世上最宽容的天空啦!”
他摇了摇头。
“我要回去,那里有在最严苛的环境下也能和我一起生活的人。”
“啧,麻烦,明天还得招人……”
他回家时,老远在门口看到了追在SAMI后面的大野智。
大叔像是有心电感应,唰的朝他看过来,大大的挥着胳膊:“KAZU啊!帮我抓住它!”
“我才不帮!”他吃吃笑起来。
大野智,我一个人去旅行,走了很长很长的路,看到黑的白的天空,遇见笑的哭的人群,每天在心里给你发一条短信。现在我回来了,特地来告诉你这趟旅行的意义。
目前我只走了这一些城市,可即使我环绕过整个地球,都一定会回来告诉你——我爱你。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