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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完年没两个月二宫开始有点奇怪。
从超市出来他站在门口愣着。
“怎么了?KAZU不是又想往那边走吧。”大野笑他。
“恩……不知道呢……”
“好了好了玩笑结束!”
大野拿袋子砸砸他的膝盖,二宫还是不动,他左看右看了半分钟,茫然的回过头。
大野皱眉疑惑的看他:“你怎么了?”
“就是……不知道走哪边。”
大野放下袋子拍拍他的脸:“你没事吧?撞到头了?”
“我又不是你!”
“哈哈,看来没事。”
重新拎起袋子无视周围聚焦过来的视线,跨两步走在二宫前面:“来,小朋友,跟着叔叔走。”
初春的风穿过超市的停车场,刮来一阵带着淡淡汽油味的风,两个小小的身影一前一后走,二宫和也又回到平常经常出现的那种若有所思的样子,他皱着眉拿脑袋顶了前面同志的猫背:“抬头挺胸!你这个老头!”
大野抓抓头,闷声抱怨:“你来说我也太奇怪了吧……”
接下来几天,怪事时有发生,前天拿杯子结果手腕撞上去,杯子在地上摔了个粉碎,今天他一个人在附近转了大半个小时才转回家。
“KAZU,要不去医院看看?”
“看什么?看智力退化?”二宫白了他一眼。
大野觉得二宫是这段时间话剧太累,睡眠不好的缘故,遂作罢。
接下去一个月二宫打了很多电话,出去的次数也多起来。开始几天大野智还问:“你一个人没关系吗?”
总被尖利的吼回来:“你真当我弱智啊!”
几次下来,大野怏怏的不再问,但二宫回家总是很晚了。
有计划有目的把晚归的人堵在门口:“上次你问我我是不是老实回答的?”
“恩,你那句天真无邪的‘呀……我喝多了嘛'言犹在耳哟~”
“那你最近是怎么回事?”
“我去巴结新编剧了!”
“哦。这样啊。”然后让出通道。
二宫拖了鞋,在大野面前站定,伸手挠他的下巴:“不管怎样将军我最宠的还是你啊,大野御台所~”
大野好脾气的笑笑,把手上的树脂往他鼻尖上一抹,飞快的跑远。
“大野智,你几岁?!你给我过来!”
“才不。”
那人异样的沉默几秒,忽然轻声说:“O酱,我明天出去旅游。”
大野看他的样子不像说笑:“恩?怎么了?”
“啧,最近啊,表演总是被批评,我去北海道爬爬山找找状态。”
“表我陪你?”
二宫往卧室里走,回身瞄他一眼:“你最近要交稿子吧。不务正业的钓鱼狂?”
“恩。不过表紧的。”
“不用了。”他解开领带挂在衣架上,“我都订好票了,只有一张哟~~~”
“那,去几天?”
“一个星期吧。”看到一副苦恼样子的黑漆漆面包脸,二宫FUFUFU笑出来,他继续月兑着衬衣,走过来对着同样黑漆漆的耳廓轻轻说:“马上出来,等我。”
口干舌燥的问:“今晚不整理东西吗?”
浴室的门关上,没有人回答。
二宫穿着浴袍,宽大的领口随着他靠近的步伐一晃一晃。
KAZU超主动!大野智这么想着,突然看见二宫坏心笑起来。他的唇色并不浓重,笑起来的时候弯曲的缝隙里,有艳丽柔嫩的红泄出来,大野轻柔的用自己的嘴唇分开它们,去探索另一个人的味道。
倒进床单里的时候,二宫很没有美感的挤着大野的两颊:“你这只有这时候看上去是醒的~”
大野扒下他的爪子搭在颈间,他的眉眼其实很好看,假如他愿意,眼神也是锋利的。
“啧,好帅。”二宫微微撅起嘴巴,还是笑。他伸手探进大野的衣服摸到结实的腹肌,手指缓缓移动着从上到下一块一块点数。
大野智的呼吸声瞬间加重:“KAZU,节奏太快会弄痛你。”
“表紧。”二宫微微抬起身体在他唇边吐气,“说走就走是我不好,你就照自己喜欢的做。”说完低下头轻咬他的喉结。
大野支着胳膊等他咬完,顺便掀开他浴袍的下摆。二宫的皮肤比一般男人细,他很宅,所以很白,当然大野除开脸和脖子,身上也很白。
二宫松了口:“不解开?”
“恩,不解开。”
“FUFUFU,神秘的艺术家啊,啊……”
大野的手指攀爬到他的腰际轻轻揉捏,有带着独特质地的呻喑在空气里摇晃四散。
大野早就发现,二宫所有あ段的嗓音都无法模仿,像是和他的声带定下了契约,他喜欢他发出的所有あ音节。
在他分神的时候,有双短却灵活的手勾起他的库沿钻了进去。
“哈……”
二宫歪着脑袋:“唔,这个O酱比你还精神。”
“KAZU,记得你说过什么,别后悔啊~”他报复性的隔着浴袍咬他的胸口,曼妙的あ段音节开始频繁刺激着神经。
大野觉得太阳_Xue像挂着一串爆竹快要炸开,他右手摸到二宫身后扯下里库,左手抚开他额前黏住的碎发,轻轻的说:“KAZU,开始了。”
他起身,拧开润滑剂挤在食指上,用大拇指均匀推开。
二宫看着他漂亮的要命的手指被透明的膏体覆盖,反身寸着窗口透进来的幽蓝光亮,受不了般闭上眼睛,一侧手臂被大野用手背轻拍两下。
“诶?要那样?”二宫复睁开眼睛,细细的睫毛_chan了_chan,慢慢的背转过身。
大野一手搂住他的腰,骨节分明的手指探进他的后_Xue。
“嗯……”
“KAZU,表一背人就紧张,放松些,没事的。”大野口勿他的颈项,细碎的头发蹭到眼皮和鼻梁,和心一样氧。
他慢慢旋转手指,从侧后方看到二宫低垂的眼睛和微微张开的嘴唇。
大野想自己真是个耐心的人,甚至觉得看着二宫战栗不稳的chuan_Xi是件很美好的事情,他极其缓慢的抽回手指:“KAZU,头转过来。”
转向他的那张脸果然红了,瞳孔里有恼羞成怒的成分,大野趁他没来得及骂人口勿上微张的嘴,同时挺身送进他的体内。
二宫的喉咙Deep蓦地呼出急促的气流,他的尖叫被纠缠的舌头挡住,接触不到空气,碎在两个人的口腔里。
在激烈的撞击中,二宫喘着气往后仰,大野觉得那曲线像一只嘶鸣的天鹅。
“SA,SATOSHI可以,可以身寸在里面……啊……”他些微回了点头,朝大野笑起来,“但是等会帮我洗……啊……”
“好。”
那天二宫在浴缸里睡着了,大野细细擦他的头发,低头口勿了他的眼睛。
“晚安,KAZU。”
二宫和也少见的带了一大箱东西飞去了北海道。他下了飞机立刻打电话给大野:“O酱!我到了!明早起来去爬富村牛山!YEAH!会带山顶的雪回来给你的哟!”
“你又怕累又怕冷,不想爬了立刻下来,我才表什么山顶的雪做礼物!”
大野智确实没收到什么富村牛山的雪,因为那个叫二宫和也的家伙,再也没有回来。
之后大野智打他的电话总是关机,他想“你就这么需要一个人静一静吗?”没有任何办法。
过了一个星期,二宫没有到家,大野智接到旅行社的电话。
“请问二宫先生回家了吗?”
他徒自皱起眉:“没有,怎么了?”
“啊……那个,您下午有空吗?我们会派人当面解释。”
下午准时来了旅行社的人,大野智听着他们的话,几乎要拧断自己的手指。
“你说什么?”
“对不起,非常对不起,我们马上请求了直升机搜救,但是……”
他猛地站起身拎着对方的领子:“但是?”
另一个人在一边手足无措,想劝又不敢劝。
被拎了领子的人忍气_Tun声_chan巍巍继续解释:“没,没有找到……”
“为什么不立刻通知我?”
“我们考虑到他下山没有和我们联系直接回东京的可能,所以……”
“那你的意思是他死了?”
“对不起……”
大野可怕的沉默着,突然放开他:“我知道了,你们走吧。”
那两人反应没跟上:“诶?”
“你是想挨了揍再走吗?”
大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跑到二宫所属的剧团问了很多人,他们说二宫先生最近的表演没什么问题,就是好像身体不太舒服,前阵子还让内田先生陪着去了医院,然后安慰他,让他想开些。
大野听不进什么安慰的话,只是问了内田滋的手机号码。
他坐在剧团门口的台阶上,深吸了一口气,按下拨出键。
“喂?”
“喂?我是大野智,请问是内田先生吗?”
“啊,对,你是二宫君的……情人?”
大野愣了一下,他原以为除了那三个活宝和老店长,二宫不会让任何人知道,他想笑,但是没有,他怕笑的下一个瞬间就会想哭。
“是。”语气那么温柔,对方仿佛不知如何是好,陷人沉默。“听您的同事说您曾经陪KAZU去过医院?”
“厄……没有呢。”
“KAZU失踪了。”
“诶?”
“所以请诚实的回答我。”
“啊……啊啊,他很奇怪的说什么怕不认识路回来,所以叫我陪他去医院,怎么会……”
“内田先生还记得是什么医院吗?”
“啊,我想想……是剧团附近的……JR东京总和病院。”
“脑科?”
“你都知道了啊……”
“谢谢。”大野智挂断了电话,觉得身上的某个地方非常的疼。
他抬头,想要对着北边说话,但发现自己不太清楚北边是哪个方向,只能往后一倒,面向天空。
“我要是没画过那个故事的揷图,大概就真被你骗过去了……”
大野智去了医院,不明白自己期待怎样的结局,那位医生狐疑的看看他,指着一堆看不懂的造影、CT片说出“顶叶胶质瘤”的时候,他兴奋又失落。
“他可能还活着”“但是他可能快要死了”这两个想法在脑袋里打架,不分胜负。
他琢磨着先不能告诉松本他们,自己应该找找再说。
大野智给出版社打了电话,说有急事,如论如何要请一周的假。
编辑一听也急了:“大野老师这本书月底无论如何要出版,宣传都做了,您现在请一星期的假恐怕来不及啊!”
“对不起。”他道了歉,毫不犹豫的挂断手机,关机。
假如有些微的亮光在前方,那么去追。
大野智跟出版社说是一个星期,实则在北海道呆了将近半个月,他带着二宫和也的照片问遍旅游区的工作人员,一遍一遍乘着到飞机场的公车,开始几天他警告自己坚持,坚持,不知不觉间眼神却变得绝望而愤怒。
“这是二宫和也的阴谋!”他控制不了的想,他甚至回想出总是猫着腰光着脚在客厅窜的人嘴角有嘲讽的笑,一切变得戏剧化,打了背景音乐和特殊灯光,所有的事情都摆月兑不了潮湿阴冷的气味。他觉得自己这辈子从来没有这样恨过谁,直到相叶雅纪的拳头砸到他的肚子上,他才开始想哭。(我担心你们想不起来了,其实说的就是开头那段。)
记忆里真实的二宫和也回来了。
二宫和也笑着说:“O酱穿红色的衣服一直都很好看。”
又皱着眉说:“你怎么钓起鱼来没完没了,给我好好画画!”
还会蹲在地上埋怨:“大叔啊这里要怎么演才好啊……”
最后二宫和也拎着行李站在家门口:“我不在这么长时间,你出去花天酒地一下也行哦~”
他把相叶,松本,樱井全部隔在客厅里,卧室的空气带着不习惯的寂静。
大野智趴回桌上,在一幅快要完成的画上写下一句话——你想的太多,可怎么就忘记我爱你呢?
大野家的人也慢慢知道了二宫和也失踪的消息,父母一度狠下的心软下来。
大野妈妈看见来开门的自家儿子胡子拉碴一脸疲倦,仅剩的那点斗志都抛去了九霄云外。
大野妈妈看着乱糟糟的房间:“SATOSHI,怎么弄成这样?”
“啊……上个月开了出版社的天窗,被狠狠骂了,没日没夜赶呢。”
利落的把脏衣服收拾在一起:“饭有好好吃吗?”
大野抓抓头,胡乱应着:“恩,恩。”
大野妈妈忙活完房间整理,在炉子上烧了些粥,坐到趴着画画的儿子身边。
她抓着他的手:“妈妈知道你难过,但是事情发生了也没办法。虽然很对不起那个孩子,但是爸妈都觉得你有希望成家是好事。”
一直顺从的让她抓着的大野智忽的站起来,椅脚和地板摩擦出尖利的声响。
“你们别指望我轻易忘记他!不可能的,你看他的枕头还在床上,他的拖鞋我也放在玄关,卫生间的牙具统统留着一个不少,妈,你,你怎么能现在跑来和我说结婚的事!”
母亲看见泪水在儿子的眼睛里汇成湖泊,她不管他的挣扎上去拥抱他抚着他的背:“好,好,妈错了,妈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说……”
大野智默默喝完粥,对母亲说:“妈,能不能去小区外的便利店买点吃的回来?”
“你多久没出门了,便利店都要我去?别闷出毛病。”
“我不敢去……”
“啊?”大野妈妈疑惑的看着他,然后想起某天他晚饭时眉飞色舞的谈起在门口便利店认识的很有意思的男孩子,那个男孩子让她的儿子固执的不肯接受相亲,和父母闹僵,现在不在了还时时刻刻像个影子缠着他。
她站在门口,声音有着不可思议安定的力量:“SATOSHI,回家住吧。”
大野智猛然抬头,刚刚平复的泪腺又开始工作,他拼命点头,哽咽着快要崩溃:“好,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这间空荡荡的房子,简直把我逼疯了。
大野搬回父母家住,原本租的房子死活不肯退,松本润打电话给他:“OHNO桑~~~~我没钱付房租被赶出来了呀,你那间房子给我住吧,我付你一半房租~”
大野在电话这边歪着嘴巴笑笑:“JUN,谢谢。”
“你在说啥?我听不懂!不和你啰嗦了BYE~”咔嚓挂断了电话。
松本润把画室那间房间收拾出来搬进去,大野站在门口一再确认:“不住大卧室吗?那边方便一点。”
松本先生白眼连连:“表,不住,我讨厌大房间。”
他说谎的时候语气总是很凶很认真,但是他说谎总是让人一眼看穿。
没有更好的人了。
五月初的阳光如此温暖,风是柔顺的,能平复心上细微的褶皱。
大野看着松本弯着腰擦橱门的身形被勾出一个温暖的轮廓,走过去大力拍拍他的肩膀。
日子也没有当初想的那样难过。
起初三四个月,见到再普通的东西都会想起那个人。6月17号,四个人聚在一起吃烤禸,放烟花,谁也不提是什么日子,当成个普通的小节日那样庆祝。
渐渐的也就麻木了。
二宫和也没什么了不起,大野智想,我没有他也能欣赏初升的太阳,钓到海里的大鱼,画出让人心动的线条。顶多有点想念,家里的饭团和二宫和也捏的味道总是不太一样。
这样平静的到了十一月,要不是零点收到的三条准点短信,大野智差点忘记了自己的生日。
群众们纷纷表示三十一岁的人已经是完全的大叔,要注意节制饮食,少熬夜,保持身体健康不能纵欲过度。
大野嘀咕了句:“什么人啊都。”放下手里的树脂小人,洗洗睡了。
第二天晚上的庆生会上,父母又惯例的提起结婚的事情,他也和往常一样爱理不理。
父亲本来考虑到今天是他生日不想发火,还是不禁被他不温不火的态度激怒。
“你那个什么二宫走了大半年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过回正常生活?你看看我,快六十的人,没几年好活了!我和你妈死不瞑目你才高兴吗?”
大野智抬头看着激动的站起身的父亲,张张嘴,一句话也想不出来,他只是觉得不应该老提什么生啊死的,真正的生死有多么惊心动魄,现在的他知道,全知道……
生日过了没几天,一大早接到了松本的电话。
润的声音很着急:“OHNO桑,快过来。”
大野一下子清醒过来,他单手套起衣服:“出什么事了?”
“北野店长来找你。”
“哈?”
电话那头突然沉默,换了一个说话:“小家伙你先过来,我有东西给你。”
大野智莫名的焦急起来,他直觉这个造访很重要
有些人某方面的不足会被另一方面的长处补足。好比大野智,对常识性的问题生疏到令人发指,相对的,直觉一向无误。
他喘着气敲开那扇门,眼神越过玄关看到了正襟危坐的北野敬助。
三两下甩掉脚上的鞋子,跑到桌边,他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老店长,然后看见了桌上显眼的白色信封。
“北野敬助”四个字清晰的笔迹让他觉得有什么冲到脑门上,他缓缓的把手伸向那只信封,却被老店长按住。
店长深深望着他:“你别急,知道里面是什么吗?”
大野智茫然的想了想:“信……?”
店长叹一口气,挪了挪手掌,信封的一角露出来,他动动眼神示意大野看向那一角。
“南房总……癌症治疗中心……”
“你坐下来。”
大野依言坐在对面。
“这是……是死亡证明。”
奇怪的是这一刻大野智居然是平静的,把信封抽出来,这回北野没有拦他。
揭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纸,展开来全是印刷的内容,包括“二宫和也”这个名字,唯一的色彩是右下角盖在“11月27日”上的鲜红印章。
他在眼泪落下来之前把纸张塞回信封,定定的看着那些手写的字迹。
那个人抱怨过的,说什么为什么你的字这么好看啊可恶,然后将明明是写给他的贺年卡藏在身后不肯拿出来。后来好劝歹劝那人终于别扭的把贺年卡塞给他,字迹恰好是这样的字迹,短短的一点也不好看,大野智却开心极了。
他抬头静静盯着老店长:“他真的死了?”
店长愣了片刻,点了头。
大野智转头对脸色苍白的松本说:“这几个月辛苦你了,这里已经不需要了,JUN,不需要了。”
松本张着嘴猛地抽了口气,头也不回的冲进房间狠狠带上房门。
他又转向老店长:“谢谢您。也谢谢您对和也的照顾。”
——二宫和也,你再也不能说我不会处事,你看我不但稳重,都已经老了。
(以下务必慎= =假惺惺的BG有……)
(慎啊慎,雷到LZ赔不起)
(恩,没问题的话就看吧)
大野智32岁那年夏天热到让人觉得过不下去,每天耳边聒噪的蝉鸣不知间断,相叶雅纪抱怨说听的都耳鸣了,松本一掌拍在他头上鄙夷的表示其烦人程度更胜于蝉,樱井翔端着刨冰过来一人分了一个,大家就齐齐安静下来闷头吃刨冰。
所以初秋来得时候所有人莫名高兴,不再有烦闷的高温和没完没了的虫鸣,大野家父母更是如此。
他们再也受不了儿子每过一次生日都让他们更担忧,为此已经消耗了太多唾沫和眼泪。
很高兴,在33岁的生日还没到来的时候,大野智要结婚了。
新娘已经不算年轻,很普通的好看,交换完戒指和口勿的面颊甚至并不感动,她的笑容如此沧桑。大野默默的走着神——是的我明白,不是所有婚姻都生产祝福和幸福,但如果家人欣慰,这么做挺值得。
松本相叶樱井和北野店长都在邀请之列,他们坐在教堂的同一排长椅上,表情微妙,不悲不喜,像一种无可奈何的纵容。
新人们互不相爱,这样正好互不相欠。
结了婚,他反而开始经常性醉酒夜不归宿,直到第二年的春天到了,妻子告诉他:“我怀孕了,医生说已经四个月了。”
大野智愣住了,妻子又说:“我已经30岁,这个孩子我一定要生。”表情紧张,似乎面对的不是丈夫,而是她的敌人。
你把我当成什么样的人?一句话卡在喉咙里,他只能把手上没干透的颜料胡乱擦在库子上:“那当然。”
他转身看了看四周,毫无意义的重复着:“当然。”
大野智34岁的时候有了个夏天出生的孩子,有点早产,但是健康而美丽。
他不明白为什么产房外焦急的等待中不停出现那个人的影子,三年之后他们又一次像梦靥一样清晰。或许对于他来说,二宫和也是关于生死的全部感知。
他被允许跨进病房的表情欣喜却木讷。
妻子若有所思的看着他说:“对不起,名字我来取好吗?”
大野智很快的点了头,他想他是取不出什么好名字的,从刚才开始,脑袋里就只有两个字在转悠,和也,不念KAZUYA,要念KAZUNARI。
女人低头抚摸婴儿的额头,“秀一,我们的儿子叫秀一。”
“好,写起来是多么漂亮的字啊。”他久违的哭起来。
大野想自己与妻子正好是截然相反的两种人。他对爱情死心之后,身体越发放纵,灵魂却无法再敞开。而他的妻子,生活检点,但是一度熄灭的热情能被慢慢的点燃。
妻子把离婚协议书推到他面前的时候他一点也不惊讶,该说是早就感觉到了。
“秀一由我抚养。”
“他才六岁,需要妈妈照顾。”
“你离婚不是为了去结婚吗?我却可以向你保证,他是我的一切。”
女人沉默了,把协议书取回来攥在手上:“你……让我考虑考虑。”
一个星期之后她把秀一送去爷爷奶奶家,朝大野递过新拟的一份协议书,抚养权归了大野智。
他慢_Tun_Tun掏出勾线笔在男方一栏端正漂亮的写下自己的名字。
妻子拿起来看看,笑了笑:“我就知道你会这样。”
“是啊,你了解我的。”
“寒暑假我接秀一去我那一阵子,你不会有异议吧?”
“当然。”
她对大野智还是有不舍的,她在他对面坐下:“我也不知道我会不会后悔,但我知道这么做是对的。”
大野并不接话,他坐在那里安静的听她说话。
“我陪你出去买衣服,不管我怎么说蓝色的好看,你最后都会挑红色。最里面那排书橱里的剧本你从来不看,却不让我动它们。出去钓鱼一次也不让我陪你,那些朋友到家里来你比什么时候都笑的更开心。我都知道的,关于那个二宫和也。”
大野智仍旧低头玩自己的手指,默默的笑了。
“你是个长情的人,所以你会永远把秀一当成宝贝,在这一点上,虽然不甘心我必须承认输给你。而且他跟你父母也很亲。”
女人开始收拾东西,带走的东西并不很多:“他在新家帮我准备了,叫我不用带多少去。”
关门前的一刻,她回头看他:“曾经有一刻我希望你能爱我,可惜那天我看到你抚摸那只信封的表情,所以放弃了。”
大野认真凝视这个女人,真心诚意的说:“谢谢,祝你幸福。”
海上的阳光似乎永远都比陆地上奔放,大野智想年纪大了也不错,能这样悠闲的晒晒太阳钓钓鱼,给旁边一脸无聊的小子讲讲老故事。
比如,以前有两个人,在阳光好的不得了的下午仍然坚持家里蹲,他们搬两把椅子在卧室里,椅背完全没有发挥用处的斜在一边,两个人背靠背坐,一个人随意的趴桌上捏小人,一个人斜在人禸靠背上打游戏。坐久了腿会麻掉,因为凳子很硬,于是换个姿势继续手上的活,捏小人的那个耳边偶尔传来郁郁的小声哀嚎,他也并不回头,还是专心摆弄他的树脂小人,如果抖动的肩膀不会出卖他的表情,那么他就不会遭到另一个人不轻不重的一记殴打。
“爸……”
大野智回过神,秀一垮着脸问:“那人有没有跟你说过钓鱼很无趣啊?”
“唔,他只陪我出过海两次。”
“哈哈哈哈哈你被嫌弃了!”
“谁说的!那小子不陪我是因为他晕船!”
“嗷!为什么我不晕船呢……”
大野抬手给了他屁股一掌,然后哈哈笑起来。
“啧,有啥好笑的?”
“你知道他两次乘船都说了什么吗?”
“哈?”
“第一次他说‘我晕船比我想象的还厉害’~”
大野又一个人贼贼笑了会:“第二次他说‘我晕船果然比我想象的要厉害’,我当时喷笑出来,被他掐住脖子摇得差点也要晕船。”
他偏头看到儿子“你们俩都白痴”的表情,想抬手再给他的屁股来一下,被蹦蹦跳跳的躲开了。
大野智嘁了一声,从牙缝里漏出个“臭小子”,继续等着GT上勾。
大野秀一长相更像他妈妈,爱好和他爸大相径庭,但有一处和大野智很像,就是不容易喜欢上什么,一旦喜欢上,会像神经病一样百折不挠。
大野智拍着他的肩膀说:“你二十一了连次恋爱都没谈说出去不丢人?”
“没遇上啥非他不娶的。”
“啧,随你。”
所以当大野秀一一脸神秘的扯他袖子跟他说有喜欢的女同事的时候,大野智默默在心里喊了声“阿门”。
“恩,你给我细细道来~”
“跟你说,这世界上没有比结子的眼睛更好看的眼睛了!”
大野默默的OS:哦,叫结子。
“不过她笑起来贼贼的,坏点子也多!”
你对人的兴趣倒是和你爹有点像。
“她业绩好像比我好,不过没关系,她跳舞很难看,你儿子我舞姿多帅啊~”
大野忍不住拍他的脑门:“德行!”
秀一声音突然虚了起来:“爸。”
“恩?”
“她比我大三岁,你不介意吧?”
“恩,我说你是不是我儿子?还担心这个?”
“啊,反正我就随口一问~”
“你就是喜欢男生,你爸我也不会拦你。”
“噗……”大野秀一憋着笑吼:“我又不是你!”
陆陆续续,大野秀一带着结子回家过两次,姑娘看上去很年轻,完全没有大三岁的感觉。当然,眼睛没自家儿子说的那么举世无双,只是机灵的很。
姑娘深鞠一躬:“大野叔叔好,我是二宫结子。”
大野心里一_chan:“你姓二宫?”
“厄……恩,这有什么问题吗?”
“啊,没什么,只是觉得真巧啊。”说着瞥向大野秀一,那小子装聋作哑望天花板,要不是结子在,大野智很想抓起报纸砸过去。“我有个故人,也姓二宫。”
聊天途中大野想起冰箱里还有个蛋糕,起身去端出来,偷偷瞄到结子拿脚尖戳秀一的膝盖小声抱怨:“你怎么连我姓什么也不和你爸说……”
秀一状似嫌弃的拍拍她脚背示意她别这么随便,却没藏好嘴角漏出来的笑。
大野智想,你们平平安安的就好啊,我也不求什么了。
临走时结子像突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掏出本泛黄的书,恭恭敬敬捧到大野面前。
“大野叔叔,我母亲叫我带来请您签个字。”说完嘿嘿笑起来。
大野智接过,正反看了看,是一本老的不能再老的小说,揷画正是当年自己画的。
“真是怀念啊……我自己都没留着了,能看看吗?”
结子点头如捣蒜。
大野随手翻翻,夹着书签的一页最先敞开,整页揷图上有行小小的字:你想的太多,可怎么就忘记我爱你呢?
他哈哈笑起来,原来自己还干过在揷画上加词的事啊。当时是不是还和编辑吵了一架来着,多亏作者是个好脾气,说有字也可以。
定睛一看,句尾后面有签字笔接着写的“笨蛋”。
“唔……这字好眼熟……你妈妈为什么要骂我?”
结子瞪大眼睛凑上来看,然后抓抓脑袋:“啊,这个啊,不是我妈写的,说是书一拿来就有。”
“哦……这字真的好眼熟!”他中邪一样盯着“笨蛋”两字横看竖看,突然冲回卧室,翻出信封来回比较。
“二宫小姐,我能见见你母亲吗?”
二宫结子愣愣的看着大野智睁圆的眼睛,好像有什么从那双皱纹围绕的尘封的眼睛里冲出来,慑的她只能机械性点点头。
“您好,大野智先生,我是二宫结子的母亲,宫光真理子。”
宫光也是二宫所在剧团的话剧演员,和二宫一起出演过《陌生乘客》。
宫光的哥哥是南房总癌症治疗中心的管理层,这也是为什么她成了除北野店长之外知道二宫和也下落的人。
没有她帮助的话,二宫或许没有办法“消失”的那么彻底。
二宫和也对宫光的心意有所察觉,从对方从不采取行动的态度上来看,他同时也猜到宫光明白自己有恋人的事情。
二宫原以为她帮着联系联系病房,医生什么的就完了,没想到宫光陪着一起到了医院照顾他。
二宫和也到了医院气色一直不太好,但是还是一想起来就会说:“我要快点好起来,他们看到我肯定吓一跳!”
五月份天气慢慢热起来的时候,他看着床边削苹果的宫光真理子,默默叹了口气:“对不起,你看我这样,也没有什么能回报你。”
“呵呵。”她温婉的笑笑,犹豫了一会,“有件事我考虑很久。我……可以说出来吗?”
二宫抬手看看因为吊水泛出青色的手背:“恩,没什么不能说的。”
“我想要你的孩子。”
二宫手上一个用力,血管里的针偏了方向,他伸手Bachu来,校准位置重新扎进去,“我天天看,都顶的上半个护士了。”
“NINO,我是说人工受孕……”
“这个不行真理子,为什么要让他出生就没有父亲?”二宫和也的眼睛那么认真而幽深。
“大野君知道我是怎么说服他的吗?”
大野思考半晌,诚实的摇了摇头。
“后来我问他,你后不后悔一个人跑到这种地方来?他说,不后悔,虽然当初你也好,店长也好,都说我一定会后悔,其实连我自己也觉得我会。但现在时常觉得,没有让SATOSHI看到我这个样子真是太好了。”
宫光喝了口茶:“然后我就说,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答应呢?你觉得我会后悔,事实上并不是这样不是吗?他无话可说,最后答应了我。”
“那……你现在后悔吗?”
宫光呵呵呵掩口笑起来:“咳,失礼了。我不后悔。”
“是吗。”大野智垂下眼睛往后靠,有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坐直:“那本书……”
“啊……那个啊,是NINO的,住院的时候他拜托我买了所有你画揷图的书和杂志。”
“这样啊,一起住的时候,他倒不怎么看……”
“哈!他是说过,O酱画的很好嘛,以前没认真看还真不觉得。”
大野嘿嘿笑,他摸着自己皱纹交错的手背。
“大野君是不是11月26号生日?”
“哎?你怎么知道。”
“嘛……那天他疼的很厉害,我看不下去,就说‘NINO累了就休息吧,没关系了’但是他咬牙说‘开玩笑的吧,再怎么也不能今天死啊’一直撑着,昏迷的时候听到他说什么生日快乐,我想,那一定是大野君的生日没错了。”
“结果挑了27号……嘛~也不怎么样嘛~”
“喂!”
“……我错了!”
他觉得自己真没用啊,一把年纪还是会泣不成声。
说到底,大野智和二宫和也相处的日子不过三年,但他从相叶嘴里听到小时候就不老实的二宫,从同居的房间里见到过世界第一可爱的二宫,在许多许多年之后,还有人跨越时间和空间,把他最后的事情讲述给自己听。
终于有一个“二宫”改成“大野”,把所有他们未尽的遗憾用幸福驱散。
就像是相互陪伴着走完了一生。
若能在天堂重逢。
[END]